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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跟我到小冷去(3/6)

。家家户户院子里都堆着黑漆漆、脏兮兮的煤。人行道上也散着煤屑。泥土、煤屑、湿烂的腐叶,挟着雨水,把街道弄得泥泞。

我穿着高统皮靴。东来之前,我就知道一个定律:一个国家开发的程度,可以由它街道上的泥泞量来测量。

人行道上立着漂亮的电话亭,崭新的西方格式。门锁着,透过玻璃往里头看看,啊,电话亭里没有电话,电话机还封在硬纸箱里,等着安装。

走在灰黯的街景中。煤,混着雨水,把所有建筑的墙壁都蚀出一种肮脏的阴暗颜色,长年不经粉刷,阴暗之外又有一层破败的斑驳。每条街上都有这么一两栋残败不堪的老房子,鬼屋般地耸立。多数的"鬼屋",已经搭上了鹰架,蓝图上描绘着光辉的远景。'

错落在灰黯的老屋之间,却是一间一间亮眼而摩登的小店。玻璃橱窗里装着特别设计的、具有现代风味的聚光小灯,灯光照着柏林和巴黎最流行的产品:时髦服饰、电视、微波炉、丹麦组合玩具、滑雪器材…

如果小冷镇有个李伯,在昏迷了两年之后突然醒来,站在小冷街心,就在我现在站的地方,靴上沾着泥土,他会以为,小冷镇挖到了什么金矿。

我们的车,停在"德苏友谊街"。徒步转个弯,就到了"空口袋街"。

"名字奇怪吗?"新店刚刚开张的老板,边擦窗子边说,"几百年来咱们这街一直是小冷镇的风化街、绿灯户。凡是从这条街'办完事'走出去的人,哈,口袋都是空的。"

他放下抹布,慢条斯理地点起一根烟,对着街心徐徐喷出一口白雾,"民主德国时代,咱们彼此之间都喊这条街叫'共和国街',意思嘛,是说,这共和国和绿灯户一样,搞得人口袋空空!"

他掏出两边裤袋,空空的,然后开心地对着空街大笑起来。

山坡上的房子

十一月的小冷镇是挺冷的,裹在靴子里的脚趾都冻麻了。找家咖啡馆暖暖吧!

灰黯的街道上有一扇陈旧的木门,门上"咖啡"两个字,好像是上一个世纪写的。

"这竟然还是个咖啡馆?"卡斯纳失声叫了出来。

里头也只有寥寥几个客人,无所事事抽着烟的老头和壮得像树睁着眼睛看人的女人。屋顶很高,壁上没有画,整个房间显得寂寥、落寞。

"三十年前,我们在这房间里跳舞,就在这地板上…"卡斯纳不可置信地望着天花板中间悬挂着的一个玻璃旋转球,布满灰尘,"…这个球竟然还在——"

卡斯纳搔着白头,带着恍然如梦的神情看着冒热气的咖啡,对自己说:

"时间在这房间里停顿了…"

厕所,在楼上。门把是坏的,不能上锁。热水笼头卡住不动;地板,不知哪年泡过水,翘起一角。

这是个三十年没修过的厕所。

小冷镇自然也有个特务总部,是栋很大的二楼洋房。现在洋房上挂着个牌子:"小冷职校"。

铁门前竖着一个简陋的石碑,走近一点就可以读清碑上的字:

"我们纪念八九年十二月在此地发生的群众和平抗暴运动。"

蓄着小胡子的汤玛士把两手插进牛仔裤袋里,平淡地说,"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什么样的事?"我固执地问。

"嗯——我想想,"汤玛士开始回忆,"好像是十二月一号吧,那天晚上——您记得,十一月九号柏林围墙才打开——那天晚上,特务还在这房子里工作,灯火通明,小冷镇的人不约而同地拥来这里,把这房子围得密密的。后来,群众情绪越来越高,有些年轻人想冲进去把特务揪出来。我们后来知道,那晚特务在里头销毁文件。有一个年轻人爬了铁门过去,然后大家跟着喊打,就在快要出事的时候,镇里头的牧师到了。他在中间周旋,把群众情绪安抚下来,所以,我们小冷镇算是没有流过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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