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白天(4)

“我先生开了一家园艺公司。”石韫生静静地说。

“你和你先生，一定很相爱的，”成遵良说“他的公司在成都吗？不知dao成都是什么状况，如果他是安全的，必然时时刻刻都在惦念你。”

石韫生不zuo声。

“就这样与他诀别，你甘心吗？”成遵良问dao。

石韫生缄默不语。

“我不甘心，我不想死，”成遵良悲哀地说“我承认我贪生怕死，我不愿意就这样死去，我的人生只过去了一半，我还有半生的岁月…”

石韫生还是不吭声。

“你们结婚不久吧？他怎么舍得单独让你chu来旅行？”成遵良怅然dao“我记得新婚的时候，我妻子恨不得用qiang力胶把我俩牢牢黏合起来，一分钟都不分开…”

那是一段多么nong1醇的时光，每天傍晚，他都会去接妻子下班，一边蹬车，一边讲开心的事，妻子坐在自行车的后座，环抱着他的腰，仰起tou，笑得咯咯咯的——奇怪了，为什么无缘无故想到妻子的脸？就连当时的风与风里的青草味，仿佛都历历在目。难dao是死亡降临前的幻觉？他打了个寒战，gan到被毒蛇咬伤的小tui一阵刺痛。

“他要是活着，不会有空挂念我，”隔了半晌，石韫生淡然dao“他的孩子，chu生只有几天，他的女人，经历了难产，shenti很差，他们都需要他的照顾。”

一个男xing版红杏chu墙的故事。成遵良心想。情节再简单不过，丈夫有了外遇，有了私生子，明媒正娶的元pei夫人，反倒成了搞笑的局外人。

“他们是和和meimei的一家子，那么我呢？我是什么？”果然，石韫生怔怔dao。

“他玩过tou了。”成遵良下意识地摸索着，找到了石韫生的手，握着。

“他不是玩，”石韫生语焉不详“若是玩，我倒好受些…”

怎么不是玩？成遵良在心里反驳，一百个男人有一百zhong借口，归gen结底，不过是玩的方法、玩的程度不同而已。石韫生的丈夫多半是只菜鸟，不懂收放，一玩就玩chu了火，孩子给弄chu来了，事情自然就变得复杂起来，把一场乏善可陈的男huan女爱，从游戏，高扬到了生活的层面。

“若是hua心，若是变心，我都能接受，偏偏他不是，他爱她！”石韫生chou噎。

成遵良腾chu另一只手，chu2过石韫生chaoshi的面庞，替她揩拭泪水。怎么不是hua心？怎么不是变心？那个男人玩法太蠢，居然搬chu爱zuo挡箭牌，这只会导致战火纷飞，难dao他没有温习过坐拥双鸾的战略战术，就匆忙上阵？呵呵。

“他爱她…”石韫生chou泣不止。

成遵良把她轻揽入怀，她是个肌理柔ruan的女人。呵呵。爱是什么玩意儿？年轻的时候，妻子差不多每天都要bi1着他说一遍爱。说起来，他还真得gan激妻子无意间的训练，说来说去，说得跟洗脸刷牙一样顺溜平常。后来，对任何女人，他都能说得真诚而熟稔。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我爱你，就像念着一句神秘的咒语，所向披靡，阅尽chunse。而妻子，是不必再说了。他用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把她和女儿移居加拿大，又将大把大把的钞票不断汇兑给她们。为掩人耳目，妻子费尽周折，屡屡利用旅游之名，把钱存进荷兰的银行。他的艳史已经伤透了妻子的心，她不再信任他的gan情，但是，他的钱，她还是热爱的。她尽忠职守地看guan他的钱，等待他在风声鹤唳的时候，回到她、女儿，以及钱的shen边。

“我无法想象，他竟然是一个痴情的男人，”石韫生哭着说“我没有办法恨他，没有办法怪他，我也没有办法嫉妒那个女人，她太不值一提了，送到医院来的时候，你知dao她脚上穿着什么吗？一双可笑的塑料凉鞋！那样的款式，那样的质地，在成都，你hua钱都买不着，还得去那些穷乡僻壤才能找着，不会超过十块钱的地摊货！我gen本不知dao应该怎样去面对他们…”

她在他的怀里，liu着泪，轻轻说着，成遵良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的lun廓。石韫生chushen在一个医学世家，父母都是卓有建树的知名大夫。她是在白蒙蒙的、单纯的生活环境里成长起来的标准淑女。她的丈夫，跟成遵良最初的判断的确有些chu入。准确地说，他的行径与众不同，简直有点情圣的意味了。首先，他早恋，对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