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琴说："我没想过。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当丁克呢，没牵没挂，洒脱一生。"

尤奇只好烧上，在一边看母亲忙。母亲一起事来就不见了老态，手脚麻利地一刀将脖抹了，接了血，然后用开一遍，三下五除二就将褪了。开膛破肚，挖空内脏，将切成小块放压锅后，母亲又从袋里掏一包她带来的中药放了去。尤奇想可能是些滋壮的补药吧，其中那些红的小颗粒他认是枸杞。

谭琴拿一双鞋："妈，刚才我特意给您买的，平跟鞋，您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脚。"

夜里，尤奇将客厅的两用长沙发打开，铺上被褥，让母亲安寝。机关里的住房是严格职务级别分的，级是三室一厅，科级是两室一厅，而像他们科员一级的，则只能住这一室一厅一厨连卫生问都没有的老式房了。

他悄悄叹了一气，心里放弃了对母亲的承诺。

尤奇缄默一阵才说："有没有孩，我倒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妈失望"

尤奇心里立时就黯淡下去了！

尤奇在一旁注视着母亲和妻。他历来认为，谭琴最大的优，就是对婆婆的孝顺和情。在乡下的婆婆面前，谭琴从来没有居临下的姿态。为此尤奇十分激妻。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尤奇觉得有不对劲，谭琴的情有些过分，好像有夸张的成份在里面。

谭琴说："别动，今晚没指标。"他涎着脸："就不能给个计划外的？""没门！"

谭琴说："那不行！三十而立，我什么都没立起来，一生孩，这一辈就完了！"

尤奇调侃："天降大任于斯人啊！"谭琴一侧，背对着他："你怎么想？"尤奇想想："我想反正要生的，不如早生，遂了母亲的心

母亲真是用心良苦呵。

尤奇说："那要立不起来呢？就当丁克？"

上床之后，尤奇就压低嗓门，把母亲的心思说给谭琴听了。谭琴怔了片刻，才说："看来你们尤家传宗接代的事指望我了？"

谭琴就说："那您就别脱了，穿着吧，人都显得年轻些呢。"母亲笑得像个孩，嘴角都咧了开来，心里帖得不得了。当然，让她兴的不仅仅是一双鞋，而主要是儿媳的孝顺。

一家人边吃饭边拉家常，不停地互相夹菜。话最多的是谭琴，而母亲大多在回答他们夫妻俩的问话。母亲再也不提及那个话题，但尤奇明显地到，它还结结实实地搁在母亲心中，没有放下。

谭琴说："我们不能为了满足你妈的老观念就放弃自己的生活要孩，就要对孩的一生负责，你想想，你无职无权也无钱，拿什么来对他负责？！"

饭菜摆上桌的时候，谭琴回来了，一门就无比亲地唤："妈！您来了，骨还好吧？"

母亲连连："还好，还好。"

仿佛为了寻找某安，他把手捂在妻柔的房上。

谭琴摘下他的手，甩到一旁。

谭琴说："怎么没时候穿？赶场、走亲戚、到城里来，您都可以穿呀！这是我们晚辈的一心意，这个钱，应该的！"说着谭琴躬下，要替母亲脱鞋，母亲忙双脚一缩："我自己来自己来。"换上鞋后，母亲在屋里小心地走了几步，说，"正合脚，好像专门为我的一样呢。"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急着要回尤家湾去，说是好多家务等着她，嫂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说你们两都要上班，她一个人在家呆着也没意思。尤奇只好给母亲和哥嫂还有两个侄女都买了些礼，送母亲去了汽车站。

望着车窗里母亲那询问的目光，尤奇心里一颤，急忙用手背去睛里那一粒并不存在的灰尘。

愿，对你也安全一些。"

妻的理由结实有力，尤奇无从反驳。

母亲有手足无措了："你看你看，你上次买的旅游鞋，我都还没舍得穿，又买什么鞋。乡下人，没时候穿呢，这个钱什么？"

一遭了！"母亲顿时眉开笑，像换了一个人，拍拍衣襟，就起到厨房去杀。尤奇要帮忙，母亲将他推开了，"你歇着吧，莫把衣服搞邋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