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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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逢chun的手，在capi鞋。

2

这还是逢chun的手，在capi鞋，十五分钟过去了。

3

mi姐瞥了一yan收银台上的钟，瘦溜的手指伸过去，摸来香烟与打火机，取chu一支烟，叼在chun间，噗地点燃，凑近火苗，用力ba一口，让烟雾五脏六腑绕场一周，才脸一侧，嘴一歪，往旁边一吁，一口气chui得长长的不guan不顾，旁若无人。

mi姐yan睛是觑的，俩手指是黄的，脸是暗的，chun是紫的，口红基本算是白涂了，只是她喜huan涂，觉得自己是女人。就这，一口香烟吞吐的xi相，mi姐当兵的底子就chu来了。要论长相模样，mi姐也算文静秀气，但再文静秀气的女子，军队一呆八年，这辈子就任何时候往民间一坐，总是与百姓不同，总有女生男相气派。mi姐说话嘹亮豪shuang，笑呵呵地理直气壮；待一急起来便又立刻有一gu兵气伐人。mi姐后来又在汉正街窗帘大世界十年，zuo窗帘布艺生意，批零兼营。汉正街是最早复苏的小商品市场，绝望而mingan的劳改释放犯等社会闲杂人等在这里嗅到改革开放气息甩开膀子大干，因此这里最是五hua八门鱼龙混杂，针尖大小的生意也只有买错的没有卖错的，这就又把mi姐塑造了一番。这回塑造的方向是革命样板戏里tou的阿庆嫂，一个茶馆老板娘。现在的mi姐，是yan观六路、耳听八方、胆大心细、遇事不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活活成了人jing1；脸面上自然就是一副见惯尘世的神情，大有与这个世界两不找的撇脱与不屑。这样的女人zuo小生意好像也很大，不求人的。路人来来往往，有心的，不免要猜度和担忧这ba掌大一ca鞋店，在汉口繁华闹市，怎的过日子？mi姐自是每一天都过下来了，分分秒秒都从她心尖尖上过，不是人能晓得的，也没可说。

4

mi姐又瞟了一yan收银台上的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逢chun还撅着pigu，陀螺一样勤奋地旋转，ca着那双已经被她cachu了面目的pi鞋。

“他妈的！”这三个字，无声却狠狠地掀动了一下mi姐的嘴chun。许多时刻，人总得有一句解恨的口语，不代表什么，就代表解恨。也不知dao心恨谁，就只是恨。武汉人惯说“个ba妈！”mi姐十六岁就当兵去了，在bu队就惯说了“他妈的！”

就逢chuncachu来的pi鞋来说，的确，是一双ding尖好pi鞋，mi姐看得chu来这货se不是意大利的就是英国的，可那又怎么样？他妈的，这单生意也还是zuo得时间太长了！

“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是mi姐的警句格言之一。警句格言与cu口国骂，都是bu队生活培养chu来的。mi姐自己很喜huan。时间就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真的没错，比如爱情。又比如ca鞋。ca鞋比爱情更容易说明问题：五年以前capi鞋，都要替顾客解鞋带的，角角落落和fengfeng隙隙，都是要一一ca到的，手脚再麻利也得七八分钟上十分钟。随着wu价飞涨，从前进一路拿的最普通鞋油，就这两三年时间，从三角钱涨到了三块钱。没dao理的是，市面万wu都涨价，ca鞋店却不能涨。六渡桥那边的瀚皇店想涨到五元，就有顾客愤愤地说：“你不是那个沈yang一圆ca鞋服务公司的连锁店吗？在武汉本来就两元了，还涨？！”连不capi鞋的路人，看见瀚皇店门口的告示，也抱不平，说：“嗬！如今连capi鞋都涨价啊！”好像capi鞋就该尽义务似的。他妈的，这就是民意。民意许多事情上就是蛮横。那么就凭你蛮横吧，mi姐懂得顺应。mi姐不涨价了，她jian持两元不动摇。她傻呀？她不傻。天底下只有买错的没有卖错的：明不涨暗涨可以吧？capi鞋不涨ca其他鞋涨可以吧？顿时，pi靴凉鞋类不叫capi鞋了，叫“mei容”；休闲鞋旅游鞋类也不叫ca，叫“养护”只两三条细细pi草勾连的凉鞋，mi姐一见就可以拍案惊奇：“哇好jing1彩的鞋，满大街就你一人穿好个xing化哦！”就这一句，肯定搞定。一番“mei容”之后，你说五元她也付，你说八元她也付。若不付，那她自己都要面孔涨红下不来台的。时尚概念是一个店大欺客的东西，大凡喜huan在繁华闹市逛街的人，最怕别人看自己老土，不怕多付三五块钱。现在zuo生意发展到gen本是玩概念了。概念就是金钱。除了玩概念，再就是玩时间。以前ca三双的时间现在jian决变成ca六双。并且一旦顾客周转更快，进chu店子的人更多，人气就会愈高。人都是人来疯，把人搞疯就赚钱，这一点绝对！mi姐唯一的问题在于：她是老板，她不亲手ca鞋的，时间不掌握在她手里，要靠全ti工人的灵活机动。

“喂！必须时时刻刻掌握时间啊！”每天开门之前，mi姐都要凶一句，再一笑俩酒窝“拜托了！”又会打又会摸，mi姐shen谙其dao。几个ca鞋女，被她盘得熟熟的，要怎么nie怎么nie。mi姐什么人？是在汉正街zuo成了百万富翁的人！

5

逢chun也来了三个多月了，她应该懂。她当然懂。逢chun如果是个不懂事的，mi姐最多容忍她三天。三天的容忍够长的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