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有…”

“吉泽。”

“这…搬去哪儿？”

“外县。父母在那里。”

愿望太多了。以往总是“父亲健康、自己学业步”两句，清晰明了，想必神明也记得住。可下边突然多了个人。关系到他的愿望，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保佑他的，平安幸福够不够。自己和他呢。长长久久？有些不好意思。要不要顺带求个“竞赛中一定把他打败”？

先添了添他的手指，再开吃。

和纸在竹骨架间发的碰声清晰鲜明。空旷的石和松枝。光在径直穿过。周遭如同逐渐冷却的糖葫芦，凝结固的壳。吉泽仿佛听到无数人走动的声音，他们击掌两声，双手合十。祈祷着考试顺利、职位晋升、大病得愈、情圆满、面试成功…在这无数声音里的，有一个——

或许应该老实告诉她，每年都提前去神社，是因为不想张。

“你重了多少斤啊。”现在单手抓它，还吃力。

净手台的木勺怕是有一阵没人碰过了，吉泽先洗完手后，把它递给新堂。以前总觉得“说是净手台，可一个人洗完，那不就脏了吗，下一个人还怎么‘净’？”现在看新堂低肩搓起手指的样，面上映着他模糊的廓，又恍惚，总是净的。

结束后，吉泽问新堂要不要去求个签，新堂摇摇，女生琢磨着“上上签”毕竟罕见，万一碰到倒霉的大凶可怎么得了，也就作罢。转要走时，新堂喊住自己：

“不过。我不习惯人多的时候来。”所以一贯提前。

也是个黏人的家伙。

“是么。”可也太提前了罢？

“请保佑吉泽玉绪和新堂圣在一起。务必要记得啊。”

神社建在上坡尽的林间。特意选了僻静的地方，但在元旦新年尚未到来时，有些荒凉。并木两侧的树笔直大，已经秋，叶却丝毫不见黄。过了鸟居后风势猛烈。声音飒飒地传向远方，追逐狼般起伏不断。不真实于一瞬被放大到烈，在空旷与拥挤间无限森然。

句式是征询的，气却像恳求。新堂背光站着。是天气的关系吗。那声音听起来凉了不少，一片片，被他的神情薄薄地削空气里，轻飘飘地往上飞着。

“找到老婆没？”记得是只公猫“别跟小津安二郎似的。”

何况是她呢。

“不回来了吗？”

“吃这么急，以后…”察觉自己话多了起来，有些反常，新堂站起回店里，织田却跟着跑过来，还是习惯地蹭着，一边冲自己满足地叫个不停。这么痴的猫，等自己离开后会觉得难受吧。

“我下周要搬走了。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女朋友没一起来？”小野看新堂抱着猫走店里后问。不是需要回答的问题。新堂放下织田去找到隆景先生。老板看见新堂突然现也有些吃惊，等听到他开辞职时嘴张得更大了些。

或许应该老实告诉她“玉绪”听来真有些土，但喊喊也无妨。

晚上八，正在咖啡店当班的小野见新堂来了，有些吃惊：“你今天不是不用打工么？”新堂没有回答，只问“织田呢”小野指指后门，新堂就盛了猫去找。一路走到屋外，织田就蹲在房上，瞅见新堂，三两步了下来。

“应该是。”

有诡异力量的无力的自己。

“吉泽。去祈福么。”

祈福。拍掌两下。合十许愿。想说什么？吉泽却突然语。

——那，请神明一定记住。保佑自己的父亲，保佑自己，和阿圣。就是站在边的这个男生新堂圣。黑发。长得不错的。不要认错人哦。

突然的风，白的纸灯笼撞成一片。

真的太多了。

被织田翻到盆外的鱼块，再捡回去。

“这么突然啊。”

边想着，一边跟着新堂。在一个叉路，他停了下来：

“愿望要默许在心里，不能说，因为一说就不灵了啊。”这是祈神的规矩，谁都知。但对自己而言，愿望要默许在心里，什么都要忍在心里，不能说，一说，万一动用了声音的力量，肯定有什么无法挽回。

或许应该老实告诉她，她睡着的那一刻，确实很想亲吻她。

[四]

几乎是之前和吉泽对话的翻版。雷同的问和雷同的答。只不过隆景先生的表情仅是遗憾，他损失了一个心的店员，因此无奈而心痛。这和吉泽是截然不同的。她听完那些回答后满脸平静，下了神社两人在车站前分开时，什么也没说。直到新堂送她踏上车的那

“嗯。”新堂垂下帘。

“我下周要搬走了。”

猫蹲成大大一个球状。

新堂像是知自己的疑问，兀地开：“早了。”

祈的不是神。祈的是自己。

闹的人群和他们不尽的愿望，只会令自己太过张。因为没有人会像自己那样，只要个声，大半心愿都能实现。声音里可以造的事实，几乎没有限制。限制只在说与不说间。个沉默不过是无奈。

怎么就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