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如何开口。身后的山谷里回荡着“早吃早睡身体好”的戏谑之声。漫长地来回,波折,随后很不甘心地归于虚无。
好像停顿了相当的时间后,吉泽问:“将人君的故事…是从哪里看来的?”
“怎么了?”男生神色轻微地在分毫间一变。
“也没什么…就好像有些耳熟似的。”吉泽抱紧了胳膊“我总觉得是自己像是在哪里听过类似的,今天正好听见将人君你说起,心里非常好奇。”
“吉泽小姐或许是从什么漫画书上看到的吧?”男生浅浅地笑了笑“其实…这样一个故事,很多漫画小说里,应该都能听说。”
“这样的故事…”吉泽慢慢地开口“声音有暗示力量的故事?”
男生飞快地盯住吉泽,眼神极度震惊:“你知道?”
“不知道。”吉泽咬过下颌“什么也不知道。”
“…那怎么?”
“但我又像是知道。怪怪的,对吧?”像是被切断了根,单是留下叶那样漂浮在空中般的诡异存在,无凭无据,但又确信不已。吉泽苦笑了一下。
就是知道。古怪地把它们点滴地记在心里。
透明感质地的声音。干净大气的书写笔迹。熟练的纱布包扎。落在走廊的脚步声。明亮的声控灯。听说蒲公英在那里壮势如雨。跑在路边肥胖的流狼花猫们。很少眷顾的咖啡馆。电视里看见的白雪公主舞台剧。公主和王子如同璧人。不太听演歌。演歌里有一首佐藤亚纪子《夏の朝颜》。能完整地唱下来。夏天最后的金龟子。最后的萤火虫。最后的那只以后,还有下一只。谁说过“把夏天留下来的办法?”电影院里矫枉过正的冷气空调。忽明忽暗的光线长达一个半小时。手指伸进头发的触感温暖而踏实。
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那些全都知道。为什么毫无意义的东西会带上意义。成为没有根的空气花朵,不断地蒸发,上浮。天空里熙攘一团。
人群开始集中起来,天将黑了。将人在集合前走来问吉泽:“还没喊过呐?”
“啊?”
男生指指山谷:“吉泽小姐不用怕羞啊。”
“不用了,真的。”
“得了,机会不多,没人看的啦,要不,我陪你一起喊好了。”将人抓过吉泽的胳膊“不然可就白来一次了。”
“干、干什么…不用了啊。”有拗不过他。两人站到一处平台的岩石上。盛大的风吹得吉泽几乎睁不开眼。等平息后,听见自己的心跳临空无凭,在昏暗的世界里猛跳如雷。
“…我又没什么可说的。”吉泽绞过眉毛。
“喊名字就行了。”将人想出了主意“喊自己的名字。简单得很吧。”
没等吉泽同意,男生已经手举到嘴边。
新堂。
新堂…
新堂——
吉泽。
吉泽…
吉泽——
新堂。吉泽——
简单的音节。不是空气。不是色彩。不是味道也不是血液里的细胞。不是赤橙黄与暗紫的阳光。不是起伏的山很下陷的谷。不是紧紧贴着身的上衣。不是头发和睫毛。不是情绪。懊悔的情绪。无奈的情绪。酸楚而柔软的情绪涌上来,淹没了自己。
那是声音波折反复,上升下沉,无穷重复交融后,在山谷和世界中充裕,随后嵌入吉泽玉绪心里某个空白的罅隙。
最深最深的地方,所有回忆被抹成空白的地方。当外在的一切依然并行无恙,生活继续以幸福而平常的姿态继续时,依然存在的无限寂静的地方。像停留在整个宇宙边缘尽头,时光和记忆交融凝固在一起,依然能听到的最完整最孤寂的声音。
“新堂。”“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