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给谁”她看穿母亲想说“除却陈灰是金，都留着等你接收”母亲叹了气，仿佛也在替父亲叹，叹的是她虽有了一个那样的可西方社会的前程，却很难再接续那些被陈灰覆盖的本土文化遗产。她也叹了气。她意识到自己心有余力不足，她所供职的跨国公司可以给她带来很不错的质生活，还有西方一般平的文化享受，特别是旅游文化的乐趣，但是要想不仅从形式上，而是从实质上接收父母她接续的那份本土文化却很难——尽双亲收藏的书籍里也有不少从西方翻译过来的和一些西文原版书，但就连那书上的陈灰也仿佛在告诉她，那到来还是中国本土的、在广泛纳中发展着的、需要下一代去承传的文化。

。这就是说，即使开确实也难，但从战略上把开想得容易一些，建立一“开容易持续艰难”的心理定势，对年轻人来说，有利于心的成熟；对于成年人来说，有利于在环境的变化中加自我调适的能力。要时时提醒自己：考取易，学成难；易，保旺难；轰动易，常在难；断裂易，建树难；起跑易，夺锦难；转轨易，运行难…

但我说万事开易的初衷，倒还不是为了提倡一逆向思维。2000年是一条新的起跑线，人人都面临着一个重新开的局面，我自然不例外。有很熟的人在我耳边念叨这新世纪之新，总而言之，以往的那些经验都不事了，仅就文学而言，让他那么一形容，缺乏自信心的人真要吓个半死，尤其是我，无论在年龄、力、记忆力等方面，都失却了优势，听他那个危言，真是别写了，脆抱惭楼算了！可是我不听他那一，我心中既然还跃动着饱满的写作望，而且也确实还有许多积累下的素材没有写尽，更何况我新的生命验还在爆灵的火，那么，我就要兴致地重打鼓、另开张，写将起来——现在我不是拿笔在稿纸上写，是用键盘往电脑里敲，形式不同而心态依旧：万事开易，不易也当易。总之要行动，要实践，要述而有作，甚至可以不述而作，作，作，作，只问耕耘，暂忘收获。

蓉娜去翻动父亲的书架，有的书其实很多年都没使用过了，上面有陈年老灰。母亲的藏书也有这陈灰。她问，为什么不雇小时工来清理清理？母亲说请过的，也很愿力，但从书里抖落纸片，见发黄薄脆，立刻扔掉，你父亲从垃圾袋里拣回来，已经无法补救——母亲说那纸片文字的落款，一个文化史上永远留芳的名字。她说，你们多嘱咐，让小时工理任何东西前都问一声，不就行了吗？母亲举更多例，防不胜防，如用尘坏了线装书、用抹布脏了大画册…她又与母亲对视。母亲看穿她要问“那陈灰下的东西都留

蓉娜回那边去了。她没有告诉母亲，也不想告诉任何其他人，她用小首饰盒装去了一些父母藏书上的陈灰。哪一天，谁，会来非常小心而且不纰漏地扫除那些陈灰，不是从形式上，而是从实质上继承下北京家里的那一份文化遗产？那天她选定了分期付款的单栋小楼，家都还没有运到，她将那只小盒郑重地搁到炉上，望着那只小盒，透过泪，对面仿佛有父母的光过来。

当然，一条自设的鞭在后叱策——守认定的理念、选定的站位、清白的人格，保持创新的锐气和勇的激情！在这自己生命不可能再将其跨越的新世纪里，除了分秒必争、知难而，还能指望什么

其中两间都成了书房。到她漂洋过海——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飘云过海，现在都是坐飞机不乘海——去留学时，家里就到堆满了书。现在回到家里，连原来她住的那间屋里也全是书，她更觉是了一座图书馆。她对母亲说，父亲仙去，您退休多年，为什么不理掉多余的书报杂志呢？母亲说已经分几批赠给了郊区学校，现在你看到的，哪本也不是多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