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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平民朋友(2/2)

我并不认为,我们这个社会上的一个人,必得越自己的所在的那个层面,去朋友。就是作家,他可以为写一个表现“下层”的作品而去生活,结识一些平百姓,却也不一定都要成生活中的朋友。所以,要特别说明的是我一没有炫耀自己怎么“保持平民本”或隐否定别的作家“不平民”的意思。记得1993年我给《中华儿女》写了篇谈自己现状的文章,编辑突了我“为了尊严,我不下海”的话,结果就有人来问:“难人家下海,就是不要尊严吗?”其实我只是说我自己,并不涉及别人。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依靠写

作,尚能维持一有尊严的雅致生活,所以不打算下海。现在我写到这里,也只不过是承认,我确了些市井朋友,这未必是我的什么优,我的创作也未必因此就更好,这只不过是提供一絮,让关心我的读者朋友,多了解我的一个侧面罢了。

要保持和这些朋友的恒久关系,也不是那样容易的。主要的原因在我,我自己的事太多,而我的这些事又往往跟他们所忙的事不在一个社会层面上,太少。所以,有的这样的朋友,我总不去找他,就渐渐疏远了(虽并不淡忘)。比如前些时我跑到南城去找一位这样的朋友,发现他所住的那一片地方,原来是些破破烂烂的平房,现在已改造成了一片崭新的居民楼,我到居委会去打听,人家说原拆迁只有3/10回住此,其余的分散到五六个新居民上去了,哪儿查得!我只好怅怅而还。当然,我为那位朋友兴,他一定大大改善了居住条件。或者会有人问:你们不见面时,就不通信么?不打电话么?是的,我和这样的朋友,从不通信,他们也极少和我打电话。你看,如果我搬了家或他搬了家,我们也就很可能失去联系。你如追问:你们这样往,算得上朋友么?那我要告诉你,相互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朋友,往往是这样的,在文化人之间,也如是,倘失去了联系,心里还是忘不了的。偶尔回忆起来,友情滋味是不减的,一旦又偶然地邂逅,那重逢的快乐,是难以譬喻的。

骑车去野地里,寻找野趣,这是我和一两位平民朋友的共同好。但现在野地已萎缩得所剩无几了。1992年我们还曾在三环路外找到个野撂着的废窑坑,坑边长着不少芦苇,还有些蒲草长在中,我喜芦苇和蒲草,他们就帮我采。其中一位为了蒲草,索脱光了去。那窑坑是漏斗形底,积里长满了草,他一下去就往下沉,还被草缠住了脚,吓得我们在岸上大喊大叫。但他终于浮了上来,摆脱了草纠缠,还为我下了若多少钱也买不到的蒲草。我还注意到,一般来说,文化人的肢语言,使用得最多的是手势,而我的这些平民朋友,他们的肢语言却常常表现在的摇动上。我就很喜我的一位壮汉朋友,说到兴致,把他那颗大豪迈地一摆的模样。总而言之“读”作家朋友,自然乐趣全在读其文章,而“读”平民朋友,那乐趣往往在有声的话语之外,在其生动的肢语言之中。比如我一位当过消防队员的朋友,他说到不平事,或仅仅是听到我说起委屈,便每隔几分钟重系一次腰带,每次臂肌都块块饱胀,他言简语罕,这肢符码的表达,却意丰富。

泡在这类场所,消耗他们的生命,更不禁连连喟叹。同样,某些大款,从豪华轿车上下来,五星级大饭店,动辄就开瓶“路易十三X·O”他们也死不理解,一个大学教授家里,怎么就没一件像样的家,却到撂着些“破书烂纸”!

夏日,在街巷尾的路灯下,蹲坐着些甩扑克的人群,这情景,许多份比他们的人,是都见到过的,如果发现我也兴致地混迹其中,那当然会讶怪。我和我的朋友,加上他的邻居,还曾在层居民楼的电梯过里,摆开小炕桌,坐着小扎儿,打过一宿的麻将。小输小赢,科打诨,让过堂风得悠哉游哉的,那情景儿,恐怕“儒林”里能知的,就不多了。在那里搓麻,一是家家住得都不宽敞,二是楼灯与电梯的用电,都不与各住电表相。你怎么鄙夷就怎么鄙夷吧,反正我跟他们在一起,到是在一无大恶亦无大善的自然状态中,这状态很适合我,能调剂我有时为沉重的思绪得无比焦虑的心情。

友情是一微妙的觉,朋友之称实不应谬安。什么平民不平民,既是朋友,便无平与不平之分。一条溪清清长长淌,穿越世事,不计岁月,满盈着善意,这便是友谊的象征。

当然,若要以真正,能相互理解相互补阙而之欣欣然为标准,则我的所谓平民朋友,说到底也并没几个。

一位平民朋友有一天认真地对我说:“总听你说,这个朋友那个朋友,好像你就那么趁(意为拥有很多)朋友。走着瞧吧,等你崴了的时候,你再转脑袋瓜看看,你究竟有几个朋友!”崴了的时候我转脑袋看了,圈内的所谓朋友,少了许多,而平民朋友,大都还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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