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更神秘、更复杂化。

那一天，我在医院参加检。天很，医院里的气味很难闻，我来到楼下，在一棵小树下乘凉。不一会儿，来一个镜的同志，50来岁，胖墩墩的，他显然是来乘凉的，站在了我边。正是中午时分，树又是一棵小树，笼的凉只是很小的一片，要容下两个人有困难，除非我们挨了。我由于自小受人歧视，养成了（也许是被迫的）对人客气谦让的习惯，见此情况主动让大片凉给他。他友好地对我笑笑，和我攀谈起来，我这才知他就是负责“工院”招生的首长。我向首长表示，我很愿意去他们学校，就是成绩差了。首长问了我的考分，认为我的分数确实低了些，否则他可以考虑要我。但是，后来当首长获悉我数学是满分、理也有94分的分时，他惊疑地盯了我一会儿，认真地问我是不是真的想上他们学校。我激动地说，是真的。

光都被剪碎了，剪成了一片片不规则的图形，晃晃悠悠浮沉在柏油路上。这是浙江省城杭州市里的路。这是1981年8月29日。这一天，我像了梦乡，被一辆军牌照卡车从富拉到杭州，而拉到浙江省军区招待所，在招待所作短暂停留后（等人），又呼呼啦啦去了火车站。一路上，我记住了一个惊奇，就是太光像一块大白布，被遮天的树叶剪得粉碎，铺在泛黑的沥青路上，黑白分明，晃悠晃悠的，像是梦中的情景。虽然这时候我还穿着便装，但严格地说此时我已经是一位军人，享受着军人应有的待遇。比如站时，我们走的是军人专用通，上了火车，乘务员给我们提倒茶，我们给乘务员拖地窗，亲如一家人，情如鱼情。

4？1981年8月29日

但也不一定。

我上的是解放军工程技术学院，现在更名为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在郑州。这是当时军队的重大学，录取分数很，院方到我们学校招生时，他们初定的调档线比录取线40分。也就是说，我要差36？5分，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那些分的佼佼者被院方带去医院检后，可以说是溃不成军，检测视力的“山”字表简直像一架机关枪，一下撂倒了20人中的14人，加上其他关卡卡掉的，最后只剩下2人。要知，这不是一般的学生检，这是伍检，是军人的要求来要求的。于是，又重新划了调档线，比前次降了一半。但对我来说还差16？5，还差得远。

这是一本文学杂志的刊时间，杂志的名字叫《昆仑》，期号是1988年第1期。我的第一篇小说《变调》就发表在这一期上，责任编辑是海波。

5？1988年1月15日

我真正开始写小说是在1986年，之前几年我一直在写日记，写了几大本，论字数应该在几十万之上。总的说，我是个耽于内心的人，不闹，不善言辞，写日记是我放松的一方式，也是习惯。我喜把自己给自己，给日记本。在我对门的宿舍里，有一个福建人，姓杨，他也每天要在日记本上涂鸦一阵。我觉得他是自己人，有意接近他，慢慢地成了朋友。当了朋友，就可以说私密的东西，有一天他告诉我一个秘密，说他日记本里记的不是日记，而是小说。他在写小说！这确实是个天大的秘密。虽然校方没有明文规定，学员不能写小说，但我们还是不敢肯定，这会不会“惹是生非”作为军校学员，我们的举动似乎都是被明文规定了的，没有明文规定的事，我们吃不准对错，一般都以小心为妙，不为好。所以，小说最好是写在日记本上，暗度陈仓，以免犯了哪位教员内心私设的规矩。他还告诉我，小说和日记的不同之就在于，日记记的是真事，真人真事，有据可查，小说写的是假事，比如把教数学的张老师和教专业课的黄老师写成一对秘密的恋人，这可能就是小说。

五分钟后，我改变了检路线，转到四楼，接受了有军人在场监督的苛刻的检。我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要好，要争气，一路检查下去，居然一路绿灯，哪怕连脚板底也是合格的（不是鸭脚板）。当天下午，我离开医院时，首长握着我手说：回家等通知吧。

回想这一些，我恍惚觉得自己是在写小说。

第五天，我接到了由首长亲自签发的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