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如果躲在千里之外，也算了，如果确实知，就在苗栗，有这么几个人，住在一个他们自造的仙境里——而我却不能，这份怅，才叫一真怅。

我将这一个线条雅极了的泥坛用双手轻轻捧住，放在膝盖上。

当华关上陈列室时，看见了红红的两副对联：“也堪斩谈方略，还是作陶看野。”

照片上这一个看上去好似素烧的坛，是在那片桃源仙境里得来的。

“那你当心捧住哦！这不过还是泥，没烧过，一碰就破了。”华说。

什么时候，才能够丢开一切的一切，去一个陶看野的人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大概才算快乐和自由的开始吧。我不知。

看见她站得的，熟练的一槌一槌把红砖打散。看着、看着，我第一次对自己说：“我羡慕她，我羡慕她，但愿这一刻，就变成她。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比她更了。”一生承担自己的命运，绝不随便羡慕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只有这一次，梦，落在一个陶的女上去。那份对于泥土的啊，将人亲得那么净净。

华上手，拿了一个槌，说要开窑给我们看，那是个烧木柴的窑，不是电窑。我说不必了，生怕火候不够，早开了不好。华一面打去封的砖，一面说：“烧了七天七夜了，正是打开的时候。”

那座窑，叫“华陶窑”

回程时，了小车祸。当！后面的车撞上来的时候，我整个往后仰去，而手的恣势不变——抱着我的泥。

去看了山区里的三合院。一个陈列室，全是木箱、木板地、木桌，这些东西的上面，放着一组一组的陶。

我呆望着雨中的屋和这两句话，心里升一丝伤；那，对自己的无力。那，放不下一切的红尘之恋。那，觉得自己不清的俗气，全涌上心。

华问我要什么，没有挑那些烧过的陶，走到架上，捧下一个待烧的白坛——就要这份纯白了。

没敢停留太久，只想快快离去，生怕多留下去，那份常常存在的退隐之心又起。而我的父母，唯一舍不下的人，拿他们怎么办？

天暗了，我的归程向北。

窑，静得可以听见风过林梢，静得一片茶叶都不浮起，静得人和泥结合成一，静得不想说任何话。

那时，微雨打着池塘，池塘里，是莲。

华打开左厢的门给我看，里面是一间空房，她说：“你可以来，住在这里写作。”

我想反问华：人，一旦住到这仙境里来时，难还把写作也带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