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面对老师正面桌的方向涌来一大团颜和一个活动大面积。她，不是胖。厚厚的大外、双手抱着两大包纸袋、肩上一个好大的绳篮，手上挂着另外一个披风一样的布料，臂下夹着半合的雨伞。她一面安置自己的全披挂，一面说：“在我们以列，哪有这鬼天气。我才考上驾驶执照，雨里面开车简直怕死了。前几天下雪。我惨——”

“好——今天我们那么开心，课就先不上了。”

“好——我们现在来看看双字动词——”老师朝我一。

正要开始呢，教室的门被谁那么砰的一声推开了，还没回看，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在大说：“救命——又迟到了，真对不起，这个他妈的雨…。”

“好——我们来自我介绍，新同学来一遍。”老师说。我说：“不行，这么一来你们认识了我，我又不认识你们。”“好——”老师说：“全旧同学再来一遍自我介绍，向这位新同学。然后，这位新同学再向大家介绍她自己。行不行？”

“好——现在我们来看看大家的作业——双字动词的用法。那六十条完没有？”老师说。

一本文法书，封面写着：“经由会话方式，学习英文文法。”书名：《肩靠肩。》我猜另有一本更浅的必叫《手牵手》。

那第二个，黑短发大睛，淡红慢跑装，手上一个简单的布袋，早已安静得如同睡鸟似的悄悄坐下了。她是犹太人，看得——由她的鼻。

我发觉，我们的老师有一句语，在任何情况之下，她都只用一个方法来制止或开，那就是大喊一声：“好——”老师一指我，说：“好——你来第一题。”一听到那个好字又来了，我瞪住书本略略吱吱的抖得快。这时笑气再度扩散，原先憋在全班同学的那气，乘机爆发来。

那个伊朗女同学突然说：“我们还有一个坏邻居——伊拉克，大混帐…”

我说：“我们中国以前也有一个坏邻居，就是——”我一想到正在借读邻居的文法书，这就打住了。

大家东倒西歪，教室里一片大。

以前在开学第一天自我介绍过了的人，好似向我报告似的讲得简。等到那个不大肯有表情的米黄衣老先生讲话时，全班才真正安静了下来。

“好——我们把这些填空念来，谁要念第一条？”“我。”我喊了第一声。

那时，坐在我对面始终没有表情的一位老先生，领先呀的一声冲来。他的声音沙哑，好似鸭似的。这时全班就像得了传染病的联合国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伊朗问题，大家突然很兴趣，七嘴八的冲着阿一句一句问个不停。阿虽然是军官，英文毕竟不足应战，我我我的答不上话来。

这时大半的人都在喊：“我、我、我…”

“我叫阿，是伊朗人，以前是老国王时代的军官，后来政变了，我逃来国，依靠儿生活。”另外两个伊朗同学开始嘴：“老王好、老王好。”

老师听着听着，说：“好——现在不要谈政治。新同学自我介绍，大家安

全班三个伊朗人突然用自己的语言激烈的谈起来。一个先开始哭，第二个接着哭，第三个是男的阿，开始擤鼻涕。

老师想必很怕，她把那件背心像用扇似的一开一合的扇。这时大家喊：“不要上啦！不要上啦！”

我正又要开始念，那个发卷成一团胡萝卜又扎了一个大黑缎蝴蝶结的女人，她往我的方向一看，突然把往桌上哗的一扑，大喊一声：“咦——”接着声说：“你从哪里来的？”

“好——不要再笑了。”老师喊。

我的日本女同学看我没有书。自动凑过来，把书往我一推，两个人一起读。

那个女人又很多声音来。等她哗叹了一气，把自己跌椅里去时，我才有机会看见跟在她后的另一个女人。

全班听了，纷纷把文法课本拍拍的合起来，又好大的声音。

我们全班肃静，等待这个上打了好大一个蝴蝶结的女人沉淀自己。

“好——，新来的同学先念。”老师说。

下手表喊着。我也看一下手表，都十二半了。

一看那本书，我松了一大气；程度很浅，就不再害怕了。

她的现，这才合了风云际会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