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也是——”我快乐的叫了出来,心里不知怎的又很感激他的不说。他事先没有说。
走出戏院的时候,那首主题曲又被播放着,亚兰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那一霎间,我突然眼睛模糊。
我们没有计划的在街上走,夜,慢慢的来了。我没有胃口吃东西,问他,说是看完了这种电影一时也不能吃,我们说:“就这样走下去吗?”我们说:“好的。”“我带你去树多的地方走?”
他笑说好。他都是好。我感觉他很幸福,在这一个马德里的夜里。
想去“西比留斯”广场附近的一条林荫大道散步的,在那个之前,非得穿过一些大街小巷。行人道狭窄的时候,我走在前面,亚兰在后面。走着走着,有人用中文大喊我的笔名——“三毛——”喊得惊天动地,我发觉我站在一家中国饭店的门口。
“呀!真的是你嘛——一定要进来,进来喝杯茶…”我笑望了一下身后的亚兰,他不懂,也站住了。
我们几乎是被拖进去的,热情的同胞以为亚兰是西班牙人,就说起西文来。我只有说:“我们三个人讲英文好不好?这位朋友不会西班牙话。”
那个同胞马上改口讲英文了,对着亚兰说:“我们都是她的读者,你不晓得,她书里的先生荷西我们看了有多亲切,后来,出了意外,看到新闻我太太就——”
那时候,我一下按住亚兰的手,急急的对他讲:“亚兰,让我很快的告诉你,我从前有过一个好丈夫,他是西班牙人,七年前,水里的意外,死了。我不是想隐瞒你,只是觉得,只有今晚再聚一次你就走了,我不想讲这些事情,属于我个人的——”
我很急的讲,我那么急的讲,而亚兰的眼睛定定的看住我,他的眼眶一圈一圈变成淡红色,那种替我痛的眼神,那种温柔、了解、同情、关怀,还有爱,这么复杂的在我眼前一同呈现。而我只是快速的向他交代了一种身分和抱歉。我对那位同胞说:“我的朋友是这两天才认识的,他不知你在说什么。我们早走了,谢谢你。”
同胞冲进去拿出了照相机,我陪了他拍了几张照片,谢了,这才出来了。
走到西比留斯的广场边,告诉亚兰想坐露天咖啡座,想一杯热的牛奶。我捧着牛奶大口的喝,只想胃可以少痛一点。那段时间里,亚兰一直默默的看着我,不说一句话。喝完了牛奶,我对着他,托着下巴也不讲话。
“ECHO。”亚兰说:“为什么你昨天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不给我分担?为什么?”
“又不是神经错乱了,跟一个陌生人去讲自己的事情。”我叹了口气。
“我当你是陌生人吗?我什么都跟你讲了,包括我的失恋,对不对?”
我点点头:“那是我给你的亲和力。也是你的天真。”我说。
“难道我没有用同样的真诚回报你吗?”
“有,很诚恳。”我说。
“来,坐过来。”他拉了一下我的椅子。我移了过去。亚兰从提包里找出一件薄外套来给我披上。
“ECHO,如果我们真正爱过一个人,回忆起来,应该是充满感激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
“如果一个生命死了,另一个爱他的生命是不是应该为那个逝去的人加倍的活下头,而且尽可能欢悦的替他活?”我又点点头。
“你相信我的真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