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言离忧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会影响表情，茫然看向铜镜，却只见温墨情落下手臂转离去的背影。那一刹言离忧忽然意识到，纵是俊朗，温墨情至今为止还是孤一人，再想想自己屡次无心嘲笑，似乎有些过分。

温墨情的动作很熟练，修长手指灵巧挑动，不过片刻一发在他手中便服服帖帖，装扮又一位清俊潇洒的青年公。梳理发时温墨情的指尖偶尔会到言离忧脸颊，柔，微，与温墨疏掌心的平和温不同，却同样让言离忧有熟悉的觉。

“怎么选了男装？”惊讶过后，温墨情中掠过一丝赞许之“倒是很合，走在街上基本不会有人认，就怕哪家姑娘不长相中你这翩翩公。”

“你又在想他。”

“你怎么知？我脸上写着吗？”言离忧没有否认。

耳畔，温墨情平淡。

因着地多国要，安州的商业异常发达，衣住行相关店铺比比皆是，各商品琳琅满目。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观察“自己”的相貌并由衷叹，青莲王的确是个姿超群的女人，肤若凝脂，眉如黛，五官生得致而恰到好，只可惜经历一番磨难后过于偏瘦，衣衫穿起来空空的，显得少了一些富贵尊。

“一千两就想打发我为你卖命，替永鄯王抢天下？你可真会算计。”温墨情失笑，起掀开帘帐往楼下走“与其考虑那么多不如安下心跟我追踪青莲王的线索，只要能证明你不是青莲王，和永鄯王在一起就不会让他受牵连。”楼梯走到一半，温墨情蓦地回，亮如夜的眸静静看着言离忧：“你帮我就是在帮他，所以，别再莽撞相信别人又从我边跑掉，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该恨他吗？

在里间穿好中意的衣衫后，言离忧无声轻笑——她选了一相当不错的装扮，也不知温墨情会不会惊讶，不过他应该会很兴吧？这衣服可是店中要价最低的。

站在制衣铺等的铜镜前，言离忧稍微有些失神。

“当然有。我和她…就是在安州相遇的。”

言离忧原地转了一圈，抬细细看向温墨情，眉梢轻挑：“别动，让我模仿模仿你的表情，这样就不会有姑娘来找麻烦了。”

温墨情看了对面镜中言离忧秀气面颊，用力结好发带：“只有在想起永鄯王时，你才会这笑容。”

“说。”

那时在顾家村外的山里，就只这只手拉着她一步步远离宁和、远离顾连山，也是这只手披荆斩棘，带她走上风波不断的前途。

既然他已经摆诚意，她总该试着相信才行，不怎么说，在她一次次澄清自己并非青莲王后，温墨情并没有伤害过她。

言离忧看了温墨情半天，轻轻。

气走里间，言离忧拍了拍面相街负手而立的温墨情肩膀，温墨情转，果然如言离忧预料一般微微吃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许多遍。

言离忧咬了咬下，小心开：“你心里就没有喜的女？总不能这样一辈吧？”

难得地，温墨情不怒反笑，没有只字反驳，轻轻抬手伸向言离忧耳后：“转，给你把发束一下。”

言离忧反反复复想过很多次，最终都以否定作为答案。她渐渐开始想通了，既然本该消亡的她奇迹般地依靠另一活了下来，那么她就该承担起新生的责任，恩怨也好，罪孽也罢，就当是再世为人的代价——能与温墨疏相遇相识已是幸福，若能和他在一起平平安安、白首偕老，付多少苦痛她都甘愿。

如何？一千两银票呢，大不了我一文不都留给你。”

“等等，别走那么快。”言离忧追上付完钱径自离去的温墨情，努力赶上他的脚步“温墨情，问个私人问题可以吗？”

“协议达成？好，那接下来第一件事…去换衣服，别太惹。”温墨情打了个响指又拍拍腰间钱袋，恍惚间，言离忧竟觉得他那一刹漫过的笑容与温墨疏有七分相似。

这问题颇为突兀且毫无礼貌，言离忧早好被拒绝甚至是讽刺的准备，不料，温墨情陡然停住脚步，双遥遥望向安州澄静如洗的碧空。言离忧不知此刻温墨情是什么表情，但是她听得，温墨情的语气有着她从未受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