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也碍不了我什么事。你喝了觉得很痛快，是不？”

“小妞儿，我倒想再来一杯，要是你愿意给我调一杯的话。”

“行啊。一定样样都让你尝到。加上野草莓，那个味真是呱呱叫呢。要是有柠檬的话，切半个把挤在杯里，把也一起放。然后把野草莓捣烂了加去，再从冰窖里取一小块冰，冲去上面的锯屑，放杯里，倒上威士忌，不停地搅拌，搅到匀，搅到整杯酒都冰凉。”

这时期车已经停下，隔着渐渐黑下来的沼泽，可以看见林鹭一下下鼓着翅膀在空中飞过，打个回旋，都降落在另一个树岛上。

“过去这鹭栖息的地方可要近多了。”

“今天一天我们这还是第一次喝上酒。午饭的那片树脂香酒不去算它。这’醉死大老虎‘的玩意儿，才是我们的好朋友，”他说。

“是打仗后的事。就在打仗的时候我们第一次用了这么个名儿。”

“为我们的幸福杯，”她说着就把冰凉的搪瓷杯递给他，他接过杯慢慢地喝，左手把着方向盘照旧开他的车，向着如今已是一片昏暗的大路上驶去。稍过一会他把车灯打开了，上两亮光就老远了前面的黑暗里。两个人就一路喝他们的威士忌，这酒喝得正得平时，所以酒一落肚他们心里也舒畅多了。罗杰心想：喝酒不是没有喝酒的好，只要喝得正是时机，酒还是有其好的。这一杯酒，就喝得把好完全发挥来了。

“再也痛快不过了。”

“瞧那不是？”

“铁杯盛酒喝起来味还要好呢，”他说。“不说死不死老虎。就说那个味之好。不过那一定要有冰凉的泉才行，杯还要先在泉里冷却一下。你要是往泉里瞧，看得见底下直冒气泡，还有一小一小沙往上冒。”

“你看这时候还会有野草莓吗？”

“还是一路走一路调吧。留在这儿要挨蚊叮了。”

“说不定我们明儿早上还能碰上，”她说。“既然车停着，要不要我给你调杯酒喝？”

“那一定很费手脚吧。倒还不如用只搪瓷杯来‘醉死大老虎’省力些。”

“那是到树林里来过夜了。白天都在沼泽地里觅。你注意看，两只翅膀一收，长长的往前面一伸，那就是鸟儿准备着陆了。”

她把酒调好以后，说：“你何不让我替你把酒拿着，你想喝我再给你喝？”

“我们也可以尝一下吗？”

“我看大家伙恐怕也早给打光了，”他说。“人家很可能是坐了那胎奇大的沼泽地专用大车来到搜索的。”

从天空里飞来了，一个个白的影缓缓掠过，背后伸了长长的。

“我们也会看到鹭吗？”

汽车此时已是在夜中驶去，黑糊糊的沼泽地立在路的两边，明晃晃的车灯直照到老远的前方。酒把往事都驱散了，正像这车灯冲破了黑暗一样，罗杰说：

“我要是想个松饼的话，你看能采得到那么多？”

“是搪瓷杯的缘故，”罗杰说。

“不加了。冰化来的就尽够了，还有草莓和柠檬呢，够多的了。”

“我们还是别谈这个了吧。招得我肚都怪饿的。”

“不加了？”

“肯定有。”

他发动车的时候，车里早已有了几只蚊，都是又大又黑的“大沼泽地”他打开车门，用一只手猛轰猛赶，就靠这一阵风，倒也把蚊都撵了去。姑娘在随带的包里找了两只搪瓷杯，又拿一起有纸盒包装的白牌苏格兰威士忌。她用纸餐巾把杯净了，就连着纸盒从瓶里倒了威士忌，再打保温壶里取冰块加上，然后冲上苏打。

“在杯里喝酒总觉得有黏糊糊、溜溜的。”

“给酒起这么个名儿倒真有意思。你们一向把威士忌叫‘醉死大老虎’？”

“我拿着碍不了我开车。”

“搪瓷杯便当，”她说。“这酒味好的不是？”

“包你能。”

“这里的树林里也藏不下老虎之类的大家伙。”

“前边还有约莫一杯酒的路程，”他说。“再一杯酒喝完，我们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