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节

“我早就想你大概会疼我的。说实在的，我是真希望你会疼我。”

“我疼你。”他把她搂得很jin很jin。“我是真的疼你。听见我说了吗？”

回答又是“明摆在那儿的”这倒是大大chu乎他的意料，特别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听到的还是这一句“明摆在那儿的”那就更加没有料到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并没有就走。罗杰一觉醒来的时候海lun娜还没有醒，于是他就看她睡觉，见她的tou发都拢在脑后，甩在一边，披得满枕都是，那晒黑了的可爱的脸庞上闭拢的yan睛和嘴chun比醒着时还俏丽。他注意到她黑黝黝的脸pei着灰白的yan睑，长长的睫mao一动不动，两片jiaomei的嘴chun此刻就像孩子睡熟了一样安静。夜来她在shen上盖了条被单，被单下可见ru房隐隐隆起。叫醒她不好，吻她又怕把她惊醒，他就穿好衣服，往村子里走去。肚里饿得慌，心里却愉快，闻到了清晨的气息，听到了鸟语见到了鸟迹，拂着那还是从墨西哥湾chui来的微风，鼻子由不得嗅了又嗅。过了绿灯餐馆再走过一条街，便来到了另一家饭店里。那里其实总共也只有一个便餐柜台，他在柜台前的凳子上坐了，要了niunai咖啡，再来一客黑面包zuo的火tui煎dan三明治。柜台上有一份午夜版的《迈阿密先驱报》，准是哪个过路的卡车司机扔下的，他就一边吃三明治、喝咖啡，一边看报上西班牙军事叛luan的消息。牙齿在三明治上一口咬下去，他就gan到溏心dan迸开来都散在黑面包上，从气味里他闻到了这里面有面包，有一瓶莳萝泡菜，有dan，还有火tui，端起杯子，又闻到了早咖啡的清香。

“那边的luan子闹得还真不小呢，是不是？”那个掌柜的说。这人已经上了年纪，那张脸儿沿帽子衬圈线以下全给晒得黑黑的，往上则是一片煞白，雀斑点点。罗杰见他长着一张薄薄的、难看的巧嘴，dai一副钢边yan镜。

“是不小，”罗杰应了一声。

“那些欧洲国家都是这样，”那人说。“luan子一个接着一个。”

“再给我一杯咖啡，”罗杰说。他想利用看报的工夫让这杯咖啡凉一凉。

“他们要是把原因查究一下的话，就会发现gen本原因在教皇。”那人倒好了咖啡，在旁边放上niunai壶。

罗杰很gan兴趣，抬tou看了看，一边就把niunai倒进杯子里。

“一切的一切，gen子都在三个人，”那人对他说。“一个是教皇，一个是赫伯特·胡佛，还有一个是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

罗杰舒展了一下shen子。那人接下去就把这三个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害关系说开了，罗杰也欣然听着。他心想：mei国这地方也真妙。吃早饭还有这一tao奉送，也用不到去买《BouvardetPécuchet》①了。他想：报纸上是看不到这一tao的。倒要先听听他的高论。

“那犹太人呢？”听到最后他问了一句。“犹太人又该怎么办？”

“犹太人已是过去的事了，”掌柜的对他说。“亨利·福特的《犹太长老会谈纪要》一chu版，犹太人的买卖就砸了。”②——

①《布法尔与白居谢》。这是法国作家福楼拜的一bu未完成长篇小说，小说讽刺了不得其法的所谓研究。

②亨利·福特（1863-1947）：mei国福特汽车公司老板。所谓《犹太人长老会谈纪要》其实是一bu伪造的文件，曾以多zhong文字在世界各地刊行。反犹势力包括希特勒即以这bu伪造的文件作为犹太人图谋统治全世界的证据，兴起反犹狼chao——

“依你看他们算是完了？”

“那还用说吗，老兄，”那人说。“犹太人再也别想chutou了。”

“这我倒是没有想到，”罗杰说。

“我还有句话可以告诉你，”那人探过shen来说。“总有一天老亨利会把教皇也抓在手里的。就像抓住华尔街一样把教皇也抓在手里。”

“华尔街已经叫他抓在手里啦？”

“啊呀伙计哎，”那人说。“华尔街算是完啦。”

“亨利一定很有办法。”

“你说亨利？这话才真叫你说对了。亨利是时代的ju人。”

“希特勒呢？”

“希特勒是说话算数的。”

“俄国人呢？”

“这个问题你问我，算是找对人了。俄国熊嘛，应该让它留在自己的后院里。”

“好哇，这样问题也差不多全解决了，”罗杰站起shen来了。

“形势看来还是不坏的，”掌柜的说。“我是个乐观派。等老亨利一旦抓住了教皇，你瞧着吧，他们三个全得垮台。”

“你看什么报纸？”

“什么报纸都看，”那人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