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二十日

Cicutto先生早上从法国到威尼斯来。我和ma克去机场与他会合，之后开车上山去。

与Cicutto先生讲起我在威尼斯住的地方，Cicutto先生说他小时候就住在那里，经常在S。Stefano广场踢球。威尼斯的广场和小巷经常有孩子踢球，所以我认为威尼斯窗上的铁栏杆不是防贼的，是防球的。

下午到山里。森林的小路上远远过来一辆拉木tou的拖拉机，有两个老tou儿跟在后面，这是电影当中的一个镜tou。

奥米在树林里。

奥米说，电影还没有开拍，但是今天因有些病树要砍，于是趁机拍其中的一个镜tou。在这个镜tou的结尾，需要开始下雪，于是用纸zuo一点假雪，等冬天再拍大雪纷飞，接在一起。

奥米说，刚才过去的那个拖拉机，是一九一八年的，电影里故事发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

树林里飞着无数的小虫子，奥米一边说，一边挥手赶开它们。助手们在用纸zuo雪hua，效果不理想，我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自告奋勇。让纸屑飘落的办法是先要抻松整张纸，然后再轻轻拉成小片，这样的纸屑可以透过一些空气，会像真的雪那样飘，而不是垂直落下。

我撕好纸，助手拿去镜tou前抖落下来，成功了，奥米非常高兴，我亦高兴。

晚上吃饭前，旅馆所在的奥龙佐(Auronzo)市的市长PietroDeFlorian先生跑来，要给我peiyan镜。原来年初我来的时候，奥米听说我在找有弹xing的ruanyan镜tui，于是记住了，这次来，奥米请市长帮忙，市长先生有一个yan镜店。市长没有薪水，中国人大概是不要zuo这“官”的。

奥龙佐市大概相当于中国一个镇的大小，依山傍水，随意而jing1致。

我的鼻子是蒙古人zhong的鼻子，鼻梁低，要想让yan镜固定在鼻子上，只得靠有弹xing的ruanyan镜tui扯住耳朵，但是这zhongyan镜tui已经很难pei到了，二次大战以前liu行这zhongyan镜tui。欧洲人的鼻子高，因此yan镜可以很容易就架在鼻梁上，甚至有一zhong夹在鼻子的上yan镜，完全用不着yan镜tui。我认为欧洲人的鼻子是为了daiyan镜而事先长好的。

奥米和这个地区的人很熟。

二十一日

早上和ma克在小镇上游逛。此地风景好得像假的。

一个荒废的小楼的墙上有二次大战时墨索里尼的语录：意大利有悠久的文化，因此意大利在这个世界上有权力。半个世纪前的墨迹，斑驳得像中国文化大革命时的mao泽东语录。

与Cicutto先生谈《树王》的电影合同。奥米和Cicutto先生希望将《树王》拍成电影，我则认为不适合拍成电影，如果要拍，也需改动很大，几乎变成另外一个故事。你怎么砍那么多树，然后再烧掉呢？奥米说当然不能，但是有办法。

今天有宗教活动，神父领着长长的一队人在街上游行，教堂的钟声响彻山谷。

再见到奥米的时候，我提到《木鞋树》里的教堂钟声。奥米在yang光下眯起yan睛，说以前教堂的钟声就是现在的电视，钟声是一zhong语言，农民可以在钟声里听chu天气预报，村里谁死了，谁结婚了，火警也靠钟声来传达。这zhong语言现在失传了。

我突然记起布纽尔在他的自传《MyLastBreath》里也提到过西班牙乡下教堂的钟声，同样是奥米说的作用。两个导演，都提到钟声。

奥米带我们去因为高寒缺水不长树木的山ding，那里可以看到奥地利。山ding有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军队挖的山dong，海明威曾在这里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