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华对李红裕说："今天请你来，是要好好用一用你，一是研究所挂靠动工程系，有些工作需要你协调；二是请你参加我们未来的特大研究，也让你获个诺贝尔大奖。"

都是科研领域的人，申请科研经费的规矩大家都清楚一些，前期投资这些大家都没意见。前期费用先期支付后，要等经费申请下来才能扣除，如果申请失败，这笔钱就算白了。白明华解释说："什么都有风险，但这和生意的风险比，简直就是没有风险，只要努力了，不给多少钱，肯定能申请到一些。"

人坐好后，白明华说先不上菜，先谈工作，谈完了再吃喝。

因为项目什么时候能批下来，批多少经费都是未知数，但越是未知，越需要活动，所以今天要谈的主要内容，便是如何筹集前期经费，怎么事先到论证组专家那里活动一下，给专家付多少劳务费等。李红裕和刘安定不便说什么，胡成发和白明华都说事关重大，舍不得孩不住狼，现在多，到时专家手下留情，多给个几百万也是举手之劳。至于活动专家的劳务费怎么付，白明华提给购卡，一来买购卡有发票好账，二来购卡小小一张卡，看起来不是钱，专家也好接受，回去人家想买什么可以随便，不会形成无用或浪费。

李红裕轻蔑地一笑说："我从来就没把你当雷锋，有好事你会找我？你不把我拐卖掉就烧香了。"

李红裕虽然用了玩笑的气，但谁都听这不是玩笑。都知李红裕有自负，但如此轻狂让白明华有吃惊，这让他很是不满：黄小儿，你有什么真本事，不就是多上了几天学。论成果，你一个没有，论能力，你也一般，当了个系主任更不知天地厚了。让你参加来，也是看在你系主任的份上，以后有事好协调，如果凭你的能力，你求我，我也不会要你。白明华努力压下心里的不满，也用玩笑的气说："真他妈的没治了，'文化大革命'时，是唯阶级论，只要地富反坏的帽，德多尚也是坏人，狗的坏事也是他们的；现在是唯文凭论，只要拿上那么一张纸，智力多低下也是学者，狗不懂也能自以为是。听说李老弟满肚学问，我觉得是驴是应该拉来遛遛，就想把李老弟拉来骑骑，看是不是个千里驴，想不到李老弟有怯阵，他妈的还没骑上去就开始拉屎。不行，拉屎也得骑，不骑就永远成不了千里驴。我可告诉你，我们这个研究可是真正的大课题，也是千里的大学校，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你求我，我也没办法了。"

白明华说："我们已经过简单分工，我跑打杂保驾护航负总责，算主持人；跑项目经费的事靠胡长，算副主持人，技术上的事靠刘安定，算总工程师，你后来，只能委屈你当个副总，你看怎么样。"

李红裕从心里觉得好笑，狗的机会，还不是你们两个演双簧，哄了让我钱。如果钱了申请不到项目，这笔钱也就白搭去了。畜牧研究所有个现成的大课题要请我去主持，我都没有时间。搞研究的机会有的是，我给你打工，真是看错了人。李红裕仍然一脸笑说："千里落到农夫手里，还不如个蠢猪；良家妇女落到人贩手里，还不如个婊；文人学者落在学术掮客手里，还不如个傻。白大长才八斗，我也满腹经纶，一个槽拴不得两个公驴，把你我到一起，我看也没什么好事。再说，申请经费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往往是费了九

白明华说他现在有一个小研究项目，从项目里钱，再从教务里，他能凑三万，再多了也不好说。白明华对李红裕说："你现在是大主任了，随便拿个几万块问题不大吧，表个态，能多少。"

李红裕说："我早就知黄鼠狼给拜年不会有好事，你说请我来是参加研究，研究的事没商量一句就要我钱。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我掺和来能算老几，这个问题得先搞清，不然名不正言不顺，让我冤枉钱我冤枉。"

胡长叫胡成发。胡成发说他的提案省里很重视，近期要省计划委员会组织专家论证。专家组成员由计委提，申请方负责组织会议。胡成发说："除了会议费用，还得向专家表示表示，给劳务费。我初步算了一下，申请的前期费用最少得五万，今天得把这笔钱落实下来。"

李红裕哈哈几声大笑，大笑明显表现了讥笑的意思，大家都觉到了，但李红裕仍然觉得不够痛快，不能解气。他原以为会给个副主持，没想到算最后一个，真是狗看人低，也能说得。李红裕恨恨地想，你白明华不学无术，却要当主持人，而让我堂堂博士给你打工，真是恬不知耻。俗话说宁给好汉牵坠镫，也不给孬汉当祖宗。李红裕不想咽下这气，又哈哈笑几声，说："谢白长的重，参加你们的研究确实是个不错的差，可惜兄弟我不才，稀泥抹不上墙，没法和你们同合污，你还得另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