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帕听见意萍说：这里的情调真好，不过，得是咱俩在一起，意萍说，我特土，她没救了。二帕觉得这间奇怪的房像是充满了某相应的奇怪气，这些气穿透了意萍的声音，使正常的声音变成了气声，而这气声又包了某神秘，它们搅成了一团，在这若明若暗的酒吧间，在桌底下，在义不明名称古怪的酒里。

会就散了。二帕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疯玩了几天，脏衣服堆着一件都没洗，意萍赶过来说：别洗了别洗了，我一起带回家用洗衣机洗。二帕说：不行不行，意萍说：怎么不行。二帕说：算了。意萍说：别算。二帕说：多不好。意萍说：不就是几件衣服吗，咱俩这么好，这算什么？她义气地动手将脏衣服一个大塑料袋里，二帕既为难又惶恐，被这生疏的侵略式的友谊搞得不知所措，她想说谢谢，同时又意识到不妥，于是咧着嘴傻站着。意萍便安她：你别愁眉苦脸像欠了我似的，我家新买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机，这边倒下去，那边来就是净的了，你好好回去睡觉吧！

就要求大家脸上挂着乐的笑容，开始时几乎都不适应，一笑就忘了手脚如何动作，班主任严肃认真，一遍又一遍，终于差人意了，这才发现二帕在这个舞蹈中极不谐调，她自始至终没有一丝笑容，不但没有笑容，竟还带着某悲壮，丝毫不像是喜摘丰收棉，倒像是备战备荒为人民。班主任耐心开导，同学们反复示范，均没有用。严肃的班主任为了避免政治上的误会，临时决定将八人舞改为七人舞。

二帕无端地有些害怕。

二帕在童年时代曾经有过一古怪而烈的预，认定自己生来到世上，是负有特殊使命的，她必将完成一项重要的事业，这使她漠视生活中的困苦，也使她漠视了一切亲情和一切诗意，她一边等待着冥冥之中的召唤，一边磨炼自己的意志，她持不懈地每天两遍保健，（她定地认为睛是完成未来事业的最重要保证），每天长跑，把手伸发的里尽可能持住，还时常溜到后门，从两米多的墙往地上，以此锻炼胆量，她在看电影的时候，对解剖动或给人动手术等诸如此类的血淋淋的镜盯不舍，她迫自己面对天中不忍看的场面，比如，挤在人群中观看决犯人。没有人这样训练她，一切都是自觉的。

从此二帕没有了练习机会，动作日益生，脸上总是悲壮。

她正如一个光溢彩的晶圆球，一路发着声响朝二帕动而来，二帕躲闪不及，只有一撞上去。

整个中学时代二帕像外星人一样从来不笑，在初中第一学期，学校要开晚会，每班一个节目，二帕的班级排了一个舞叫《喜摘丰收棉》，这是一个八人的群舞，二帕因为个适中，也被选了来。她在中学时代并不像后来那样缺乏自信，动作生，她很快就学会了摘棉的舞蹈动作，并且与生俱来地带了一力度。在节目即将成熟的时候，班主任来督阵了，班主任不注重动作是否整齐划一这些外细节，而是看是否传导了乐的丰收气氛，不但只是传导，还要洋溢、溢满，这才是真正重要的。

这个阶段并不长，只停滞在二帕孩提时代的最初几个年。二帕十二岁开始来月经，这个事件像晴天霹雳一样破坏了二帕神秘的使命，她开始像那些女学生一样每月有几天一下课就鬼鬼祟祟地怀揣草纸往厕所跑，在上游泳课的时候无所事事地站在岸上，并且她发现自己的没那么轻捷了，她开始莫名地泪和伤，并且骤然变胆小了，一动静就能吓一。总之，二帕发现自己被一外在的力量无可挽回地改变了，她站在少女时代的门槛往大千世界张望，看到自己瘦小的影在芸芸众生中既单薄又暗淡，这个发现把一忧郁注了二帕的内，这忧郁与她孩提时代的古怪和缠绕在一起，使她脸上落落寡合的神越发固。

二帕因为喝了大量开，冒果然就好了，意萍拉着二帕大逛时装店，让二帕买了一条格裙和一件又宽又长的黑长衫在一起穿着，然后和二帕在宾馆的酒吧里坐到夜。她们坐在最尽的座位上，二帕喝一绿的酒，意萍则喝一黑的酒。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看对方在若明若暗的光线中五官时隐时现，有一离奇、妙同时又不太真实的觉。意萍的睛迷蒙、神妙，像一无法言说的宝石，她们长久地不说话，偶尔开，声音也像是被这个环境所阻挡、所浸染，变得连自己都有些认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