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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衣裳(2/5)

太太又哭着问:“我是为什么受这个罪?!”尔依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知再不动手,刚刚激起的那愤怒就要消失了。手里有像一弯新月的刀钩住光的膝盖,轻轻往上一提,连响声都没有听到一,那东西就落到地上。叫得那么厉害的太太反倒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一歪昏了过去。那张歪在肩上的脸更加苍白,因此显得动人起来。刚才,这脸还泛着一因为愤怒而起的红,叫人不得不敬重;现在,却又引起人的怜惜。尔依就在这一瞬间下定决心不要女人再受折磨,就是土司因此杀了他也在所不惜。他的刀移到太太那里。尔依非常清楚那致命的一刀该从哪里下去,但那刀尖还是想要把衣服挑开,不知是要把地方找得更准一还是想看看贵妇人的脯和一般人有什么不同。这样,行刑人失去了实现他一生里唯一一次为受刑人牺牲的机会。对面山上的树丛里一声枪响。尔依看到女人的脸一下炸开。血飞溅起来的一瞬间,就像是罂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然开放。枪声在空的山谷里回一阵才慢慢消失。而女人的脸已经不复存在。她的丈夫叫她免受了更多痛苦和侮辱。有好一阵,尔依呆呆地站在那里,等待第二声枪响。突然,枪声响起,不是一枪,而是像风暴一样刮了起来。行刑人想,死,我要死,我要死了。却没有弹打在自己上,叫自己脑袋开。他这才听来,是自己这一方对暗算了太太的家伙们开枪了。尔依这才爬到了树丛里,两只手抖得像两只相互调情的鸟的翅膀。拿着刀的那只把没有拿刀的那只划伤了。在密集的枪声里,他看着血滴在草上。枪声停下时,血已经凝固了。

到了河边,太太问:“你要把我绑起来?”尔依说:“不绑的话,你会很难受的。”当尔依把那个装满行刑工的袋打开时,太太再也不能镇定了。她低声啜泣起来。她说:“我害怕痛,我害怕叫蛆虫吃光。”尔依竟想不一句话来安这个尊贵的女人。行刑人知自己不能叫她死得痛快和漂亮,跪下来说:“太太我要开始了,开始的吩咐我的活了。”刀首先对准了太太的膝盖。他必须对待同时犯了很多罪的人的刑罚来对待这个人,土司说,给她“最好的享受”尔依知这个女人是没有罪的。二太太嫁给了带兵官,三太太和自己丈夫的弟弟睡觉,她们活着,而这个人要死了。太太现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当尔依撩起她的长裙,刀尖带着寒气向她的膝盖时,她竟然尖声大叫起来。

行刑人梦见了太太长裙下的膝盖。白皙,光洁,而且渐渐地如在手中,渐渐地叫他的手到了温。先是非常舒服的的温,但立即就是又又黏的血了。

尔依站起来,说:“太太,这样我们会没有完的。”她歇斯底里地说:“我的裙才动了我的裙!”尔依想这倒好,这样就不怕下不了手了。于是,他说:“我不想看你的什么,我是要土司的吩咐取下你的膝盖。”太太哭:“我是在为谁而受罪?!”想来还没有哪一个尔依在这样的安静丽的地方对这样一个女人用过刑吧。更为奇妙的是周围没有一个人影,但却又能到无数双睛落在自己上。

晚上,风动着森林,帐篷就像在中漂浮。

大片大片的雪从天空落下来,尔依终于打开锁,走一次上了锁就没有开过的房间。看到那些死人留下的衣服,他的孤独消失了,觉得自己是在一大群人中间。人死了,留在衣服里的东西和在人心的东西其实是一样的。那些表情,那些心的隐痛,那些必需有的骄傲,都还在衣服上面,在上面闪烁不定。人们快死的时候都要穿上最好的衣服,这些衣服的质地反着窗外积雪的幽幽光芒。雪停的时候,尔依已经穿上了一件衣服走在外面的雪地上了。是这件衣服叫他浑,雪一停他就去了。他宁愿去也不想把衣服脱下来。衣服叫他觉得除了行刑人还有一个受刑人在,这就又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了——一个行刑人,一个受刑人,就是一个完整的世

在两三条山谷里虚耗了几个月枪弹,到了罂粟收获的季节,大家不约而同退兵了。等到鸦片换回来茶,盐,枪弹,冬天就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雪把那些彼此发动攻的山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兄弟战争又一次暂时停顿下来。

。尔依到风不断把太太上散发的香气到自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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