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新(短)域名:xiguashuwu.com
五(郑小芳)
我怎么也想不到,生活一下子发生了这么些变化——或者说,我的薛峰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变化无疑直接影响到了我。我怎么办?如果在我们小时候,要是薛峰jian持要干什么事,我就是心里不情愿,也会毫不犹豫跟着他去干的。可是现在不行。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二十三岁,并且即奖大学毕业。更何况,这是一些多么重大的事,能随随便便附和他吗?我想,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年龄还缺乏主见,还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那说不定一生都要成为一个可怜虫。
我不能同意薛峰的意见留在这个城市,并不是我对这城市抱有成见。不,在学习、生活以至其它许多方面,这里的条件无疑要好得多。我jian持要去的那个地方是无法和这里比较的。我之所以jian持要去北方的沙漠,不仅仅是那里更需要我所学的专业知识,同时也是我自己的生活观点所决定的。我内心qiang烈要求我这样zuo。说句笑话,如果我已经是个老太婆,说不定我会愿意留在这里过一zhong较为舒适的生活。我现在正年轻,我愿意自己的青chun在一zhong激dang的生活中度过;我愿意过一zhong充满创造乐趣、更为纯洁的生活。我知dao为此要付chu一些代价,要牺牲许多世俗的享乐。这一切对于在这个城市生活惯了的某些青年也许是可怕的。
可是,我的薛峰为什么也惧怕了,退缩了?
我怎么也想不通他现在会这样。
记得小时候上学时,我们在大热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上山去砍柴,又饿又渴不算,连个歇凉的地方都没有,一架山上不长一棵树。在火辣辣的yang光下,我们望着那些光秃秃的山梁,说过我们长大后要在这里栽许多树,而且是果树;不光人能歇荫凉,还要叫树上结满果子。
到高中时,这个愿望仍然纠缠着我们。我们商量好考大学时都报林业学院。薛峰后来改变志愿报考师大完全是因为另外一件事。那年,我们在小学时的一个同学由于没能进入县立中学,在社办中学读完初中后就回去当农民了——没有考上高中。
他十八岁就结婚了。结婚那天,他请我们在小学同过学的人去“过事情”
十几个小时候一块玩大的青年聚在一起,其间除过我和薛峰上高中,他们现在全都当了农民。严格说来,我们当时还都是孩子,却为我们其中的一个举行婚礼了。大家聚在一起,百ganjiao集。有一个同学说,如果农村教育条件好一些,大家说不定现在还都在读书,可是…他说着便哭了,结果惹得所有的人都哭了,使得这场喜事办得像丧事一样。办喜事的那个同学的父亲把我们臭骂了一通。
回校以后,我和薛峰谈起这件事,都很伤心。薛峰当时说:“小芳,你将来还是上林业学院,让我上师范大学。毕业后咱们回来,你给咱栽树,我要为改变咱们山区落后的教育chu一把力。我要当中学教师,将来最好能当个中学校长。我要鼓励我的所有学生都报考师范大学,让他们回来发展咱山区的教育事业…你将来当个林业站长什么的…”
我当时心里在充满了多么ju大的激情!虽然我们是两个孩子,但我们能为自己认识到自己应该肩负起什么样的ju大的责任而gan到幸福和自豪。说实话,这一切使我们从那时起,心里就充满了为某zhong事业献shen的庄严gan。它甚至改变了我们的xing情,使我人不再像过去那样任xing的孩子气了。我们拼命学习,yan睛盯着我们的未来…我们如愿地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考上了大学。可是现在,薛峰却猛然要皈依另外一zhong生活信仰了。
是猛然吗?细细想起来,他shen上这zhong弯化的迹象早已开始显lou,只不过是爱情那绚丽的面纱遮住了我的睛情,使我没有认真地看待这些。这些迹象是什么呢?juti的例子我现在几乎举不chu来。但我肯定早已察觉到了他shen上所表现chu来的那些变化。我的过错在于未能及时向他指chu并且帮助他认识和克服这些不良倾向。结果导致了现在这样一zhong局面。
我知dao,现在对他来说,重要的还不是留不留城市的问题,而是像通常人们说的:应该怎样zuo人。
无疑,在我看来,一zhong有害的东西已经渗入了他的意识。那天在水渠边,我发现他的yan睛都有点混混浊浊的样子。这多么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