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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高明楼从公社开罢会,独个儿一人在简易公路上步行往回去——他家的自行车被二小子三星推到学校了。车子是他主动让儿推去的。儿子当了教师,各方面都要ti面一些,没个车子不行!高家村的当家人五十岁已chutou,但走起路来jing1神还蛮好。他一shen旧蓝咔叽布制服,颜se已经灰白;单布帽檐下面,一张红堂堂的脸上,两只yan睛炯炯有神。
明楼此刻走在路上,心情儿不太mei气。这次公社召开的还是落实生产责任制的会议。看来形势有点bi1人了。旁的许多村已经有联产到劳的。公社赵书记一再要叫大队书记解放思想,能联产到hu、到劳的,要尽快实行。
“名词不一样了,可这还不是单干哩?”高明楼心里不满地想。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现时的新政策的确能多打粮,多赚钱,尤其是山区,绝大bu分农民都拥护。
他不满意这政策主要是从他自己考虑的。以前全村人在一块,他一天山都不chu,整天圪蹴在家里“zuo工作”一天一个全劳力工分,等于是脱产干bu。队里从钱粮到大大小小的事他都有权guan。这多年,村里大人娃娃谁不尊他怕他?要是分成一家一hu,各过各的光景,谁还再niao他高明楼!他多年来都是指教人的人,一旦失了势,对他来说,那可真不是个味dao。更叫他tou疼的是,分给他那一份土地也得要他自己zhong!他就要像其他人一样,整天得在土地上劳苦了。他已多年没劳动,一下子怎能受了这份罪?
在qiang大的社会变化的chaoliu面前,他gan到自己是渺小的。他高明楼挡不住社会的chaoliu。但他想,能拖就拖吧,实在不行了再说,最起码今年是分不成了!
他一路思谋着,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村子了。
“明楼,你回来了?”高明楼听见公路边的山坡上,有人给他打招呼。他抬tou一看,是德顺老汉。德顺虽然比他死去的父亲小六七岁,但两个人年轻时相好过,他一直叫老汉干大。他虽然是村里的领导,面子上的人情世故他都zuo得很圆hua,因此对德顺老汉常显chu尊重的样子。
“干大,你今年自留地的庄稼还不错嘛!能打不少粮哩!”他站下,朝上面的德顺老汉随便这么说。
“多给我一点地,我还能打更多的粮哩!明楼,人家旁的村都往开分哩,咱们村怎还不见动静?这多少年众人搅混在一起,都耍二liu子哩,一个哄一个哩,而今虽说分成两个组,实际上和没分差不多!”“干大,不要急嘛!咱集ti搞了多少年,一下子就能分个净mao干?这几天两个组麦地都快翻完了吧?”明楼转了话题问老汉。德顺老汉把锄放下,拿着旱烟锅下来了;老光gun大概不想给书记建个什么议。他总是这样,爱guan个闲事,常动不动给干儿在生产上指拨。明楼一般说来还听他的——一辈子的庄稼人嘛,说什么都在行。
明楼现在看老汉从坡上下来了,知dao他又要给他建议什么了,只好耐不心等他唠叨一阵。
他给德顺老汉chou了一gen纸烟,两个人就圪蹴在了路畔上。
德顺老汉在明楼的打火机上xi着烟,说:“明楼,现时麦地都翻完了,ma上就是白lou,光一点化feizhong麦子怎行?往年这时候,都要到城里去拉一些茅粪,今年你怎不抓这件事?”
明楼摇摇tou:“往年一个队,说zuo什么,统一就安排了,今年分成两个组,你长我短的,怎个弄?再说,两个组都还有没锄二遍的地呢,人手怕chou不chu来。”
“这有什么难的?这几天先少去两个人嘛!两个组合在一起拉,拉回来两家都能用?”
明楼想了一下,说:“这也行。还像往年一样,你把这事领料上。先tao上两个架子车,前村连你先去两个人,再让后村巧珍到城里用她姨家的空窑,给你们晚上zuo一顿饭。过几天等地里的活消停了,再多tao几个架子车,两个组多去一些人。你看这行不行?”“行,我去!前村先叫加林去。队里这一段苦重,娃娃没惯了,叫歇息几天;拉粪活总轻一点。”
提起加林,明楼脸有点红,嘴里很快“嗯嗯”着同意了德顺老汉的安排。
老汉见他的“建议”被干儿采纳了,就站起shen又锄地去了。明楼也把纸烟把子一丢,思思谋谋又起shen往回走。
德顺老汉刚才提起加林,使他又不由得想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