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加林立刻就在县城成了一个引人注目的人wu。他的各zhong才能很快在这个天地里施展开了。地区报和省报已经发表了他写的不少通讯报dao；并且还在省报的副刊上登载了一篇写本地风土人情的散文。他没多时就跟老景学会了照相和印放相片的技术。每feng县上有一些重大的社会活动，他xiong前挂个带闪光灯的照相机，就潇洒地chu没于稠人广众面前，显得特别惹yan。加上他又是一个标致漂亮的小伙子，更使他ju有一zhongxi引力了。不久，人们便开始纷纷打问：新chu现在这个城市的小伙子，叫什么？什么chushen？多大年纪？哪里人？…许多陌生的姑娘也在一些场合给他飘飞yan，千万百计想接近他。傍晚的时候，他又在县ti育场大chu风tou。县级各单位正lunliu进行篮环比赛。高加林原来就是中学队的主力队员，现在又成了县委机关队的主力。山区县城除过电影院，就数ti育场最红火。篮球场灯火通明，四周围水泥看台上的观众经常挤得水xie不通。高加林穿一shen天蓝se运动衣，两臂和kufeng上都一式两dao白杠，显得英姿bo发；加上他篮球技术在本城又是第一liu的，立刻就xi引了整个ti育场看台上的球迷。

在一个万人左右的山区县城里，ju备这样多zhong才能、而又长得潇洒的青年人并不多见——他被大家chong爱是正常的。

很快，他走到国营食堂里买饭吃，chu同等的钱和粮票，女服务员给她端chu来的饭菜比别人又多又好；在百货公司，他一进去，售货员就主动问他买什么；他从街dao上走过，有人就在背后指划说：“看，这就是县上的记者！常背个照相机！在报纸上都会写文章哩！”或者说：“这就是十一号，打前锋的！动作又快，投篮又准！”

高加林简直成了这个城市的一颗明星。

不用说，他的jing1神现在chu1于最活跃、最有生气的状态中。他工作起来，再苦再累也gan觉不到。要到哪里采访，骑个车子就跑了。回到城里，整晚整晚伏在办公桌上写稿子。经剂也开始宽裕起来了。除过工资，还有稿费。当然，报纸上发的文章，稿费收入远没有广播站的多；广播站每篇稿子两元稿费，他几乎每天都写——“本县节目”天天有，但县上写稿人的并不多。他内心里每时每刻都充满了一zhong骄傲和自豪的gan觉，自尊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有时候也由不得轻飘飘起来，和同志们说话言词min锐尖刻，才气外lou，得意的表情明显地挂在脸上。有时他又满tou大汗对这zhongshen不由己的冲动，进行严厉的内心反省，警告自己不要太张狂：他有更大的抱负和想法，不能满足于在这个县城所达到的光荣；如果不注意，他的前程就可能要受挫折——他已经明显地gan动了许多人在嫉妒他的走红。

这样想的时候，他就稍微收敛一下。一些可以大chu风tou的地方，开始有意回避了。没事的时候，他就跑到东岗的小树林里沉思默想；或者一个人在没人的田野里狂奔突tiao一阵，以抒发他内心压抑不住的愉快gan情。

他只去县广播站找过一回黄来萍。但亚萍“不失前言”经常来找他谈天说地。起先他对亚萍这zhongzuo法很烦恼，不愿和她多说什么。可亚萍寻找机会和他讨论各zhong问题。看来她这几年看了不少书，知识面也很宽，说起什么来都toutou是dao；并且还把她写的一些小诗给他看。渐渐地，加林也对这些jiao谈很gan兴趣了。他自己在城里也再没更能谈得来的人。老景知识渊博，但年龄比他人；他不敢把自己和老景放在平等地位上jiao谈，大bu分是请教。

他俩很快恢复了中学时期的那zhongjiao往。不过，加林小心翼翼，讨论只限于知识和学问的范围。当然，他有时也闪现chu这样的念tou：我要是能和亚萍结合，那我们一辈子的生活会是非常愉快的；我们相互之间的理解能力都很qiang，共同语言又多…这zhong念tou很快就被另一chu1gan情压下去了——巧珍那亲切可爱的脸庞立刻chu现在他的yan前。而且每当这样的时候，他对巧珍的爱似乎更加qiang烈了。他到县里后一直很忙，还没见巧珍的面。听说她到县里找了他几回，他都下乡去了。他想过一段chouchu时间，要回一次家。

这一天午饭后，加林去县文化馆翻杂志，偶然在这里又碰上了亚萍——她是来借书的。

他们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ma上东挟西扯地又谈起了国际问题。这方面加林比较特长，从波兰“团结”工会说到霍梅尼和已在法国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