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你来就知了，一共两间房。”

健叔说：“二十。”

我拽着惊恐的健叔了面前的日本料理店，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隔过有茶玻璃的落地窗，看到外面的世界一片灰蓝。假

我脑里栩栩如生地浮现以前健叔被群殴的时候只揪着对方一个人拼命打的情形。

健叔苦笑：“没办法，这便宜。这破地方那个慢啊，前台、总机、打扫、结账全是一人。”

我问：“多少钱一天？”

健叔说：“不行，在这个风狼尖上，我们不能去有这么多政府工作人员的地方。”

我说：“二十块钱一天住寝室是有贵。”

我说：“新开张的更好，还有打折，又净。”

我说：“便宜就行了，至少在市区，晚上可以随便逛，困得不行回来睡一觉就可以。”

往前走了几步，健叔停了下来，说：“不行，你看，这是新开张的。”

我冲老太太竖了下大拇指，径直上楼。健叔已经开门在等我。门豁然两个镀金的大字：一号。

我开玩笑说：“这钟够气派。”

上掏三十，说：“我服了我服了。”

我说：“你别幽默了，人家都是吃菜的包间，才不来尝鲜。我觉得风已经过去了，我们也不用那么张，被抓到也算天数，毕竟这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健叔说：“不行，如果是这样，还不如去自首，踏踏实实吃监狱送的盒饭。既然是逃犯，就要有逃犯的风范。”

在生活的所有事中，我最讨厌的就是到陌生地方和吃陌生东西。这让我觉自己像一个无知的知识青年假装四漂泊。而这两样东西比较起来，我更讨厌到陌生地方，因为这必然要让你吃陌生东西。

啊，哪有闲钱能住几零几！我住在旁边的长江旅馆。“

健叔说：“逛，这晚上九就要锁门。老太说要省电，晚上十就拉闸了。”

我说：“你住几号啊？”

想起来，我和健叔已经有半个月不见。半个月的时间里，大家隐姓埋名，东躲西藏，艰苦生活，艰难联系，终于成功会合。我们决定要去搓一顿。

老太太说：“旁边的要拆我房，我不让。我不光不让拆，我还开酒店，要和他们竞争，要抢他们生意。你看看我这钟，比他们的要气派多了。”

我到了酒店的大堂，用酒店的公用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我问：“健叔，你在几零几房间？”电话里的声音随即把我训斥了一顿，说我怎么没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你当我们来度假

走长江旅社，就到了市中心。看见大的酒店下面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我们觉得很新鲜。我说：“这真像回到了上海。好像上海人最近很喜吃日本料理。”

这话让我想起我纯真的和肮脏的住校年代，不由得自己动了自己。我又接着想到一句歌词：而现在，就算时针都停摆，就算生命像尘埃，如何如何如何的。

定下脚步，环顾四周。他的，这是哪里？！我叹了一气。周围的建筑是那样中国、那样随意，的，低的低，新的新，老的老，自顾自。我定在原地忽然无限悲伤。

我门说：“你可以啊，住长江一号。”

健叔说：“那我们也奢侈一下。”

我说：“你要相信我们的政府。你一要相信政府总有一天会还我们清白的；你二要相信政府是不吃无包间之饭的。走！”

我了门，看见一个大妈正在登记。最让我吃惊的是，在简陋无比的前台上居然挂了一个世界时钟，这钟比刚才那酒店里的还大，能显示的地区更多，光光是中国，就有拉萨、重庆、北京和台北四个城市，到了世界范围甚至还有里求斯时间。

我了大堂，看见健叔说的长江旅馆。这旅馆一看就知是原来的民房改造的，还是一所老民房。旁边已经被绿绿的夜总会包围了，很明显是全县拆迁工作中的最大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