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早就策划好了，由中医研究院面，把全国知名的专家请来，开个上档次的学术讨论会。专家中有几个是学位的评委，求的人太多，请的人也太多，请他来不是把飞机票寄过去就完事了，还要调动各方面的关系才请得动。还有些是包了飞机票，包了全费用还可以带夫人也请不动的，厅长说：“实在请不动，以后上门慢慢工作吧。”厅里前年为申报博士设置了一笔六十万的特别基金，厅长亲自带队到全国跑了二十多天，评委一个一个都拜访了，钱用了一大半，事情还是没成。今年又追加了四十万，志在必得。这次会议，就造了二十一万的预算，主要从基金中开销。董柳说：“你们用起钱来，我听一听都能摔个跟。我们打一针一块钱两块钱，打一辈也不够你们开三天会啊。”我说：“谁跟谁比？你们一辈，就是为了开这三天会，人跟人好比的吗？”学术会议学术事小，疏通关系事大。像这上档次的会议，没有大人的利益在里面，本开不起来。董柳说：“我真的

我拼命工作了几个月，每写好一段就给厅长审阅修改。等完成的那一天，我已经心力瘁，把手中的笔向窗外掷去，就像小时候掷纸飞机，很潇洒地把手一甩。电脑排好的稿很快就来了，拿在手中厚厚的一叠赏心悦目，翻了几页怎么看怎么好，我都不相信上面的每个字都自自己的笔下。厅长派退休办的小蔡专程把稿和光盘送到北京去了。小蔡回来说，编辑主任说最快也要半年才能来。”我说：“半年就赶不上了。”厅长说：“他给我们个题目呢。”就叫财务室寄了二万块钱作为加班费，那边答应两个月之内赶来。

把材料报了上去，我就着手工作。厅长说：“只争朝夕，课题真批下来了，我们这里已经完了。”他跟袁震海打了招呼，我可以不去上班，也可以到研究所动用一切仪设备。厅里批了三万块钱，厅长的两个研究生也由我安排。他自己也很投，晚上放下一切工作跟我扎在实验室，周末更是整天投。厅里的人见我居然跟厅长搞这么大一个课题，对我的态度好得不得了，真的是脚下的地都长了三尺似的。等课题批了下来，连厅长都毫不掩饰一脸的喜气，敦促我加快工作，一定要在报博士之前把课题完成，把书了来。我写来一分就拿到厅文印室打印一分，校对的工作就给研究生去了。厅长说：“中国科技版社已经联系好了，国家课题当然没问题，只是厅里要贴钱。”我说：“有什么问题我随时向您请教，会不会扰了您的工作？”他说：“这就是工作，厅里要发展，发展是理，也是最大的工作。我们现在不能只在省里跟别人比，要到全国去比，我从来就是把工作的基放到全国去比。”

回到家董柳忽然想起来说：“今天厅长没察觉什么吧？”我说：“以他的明他知是怎么回事。”她说：“那不糟了！”我笑了说：“糟什么，大家知是戏！演这么一场也是必要的，心照不宣。这些话你直统统讲，讲得下去？你怎么演只要你是为他好，他总不会有意见吧，人说到底是看结果的。”

厅长您亲自，希望就来了。”我说：“那我就不报了，把力量分散了总不好，主席说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是战略问题。”董柳说：“大为你就在厅长这里拜个师，请他带一带你。”厅长说：“拧成一绳报起来希望大些，起来也快些。”我连连拍着大说：“要是厅长肯带我，那就再好也没有了，我都没想到厅长居然这样看得起我，我是受若惊了。只是一个课题能不能两个人合报？”我当然知是可以的，只是想暗示自己本没想过合报的问题。厅长说：“应该是可以的。”我吁一气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们又详细地讨论了选题的论证，由我先起草论证报告，再一步讨论修改。我说：“课题拿到手，有几万块钱呢。”他说：“几万块钱哪里没有？虫。难得的是国家课题这块招牌。只要把事情来，找个好版社是没问题的。”我说：“就算课题没批下来，我们也把它搞来，看省科技版社愿不愿。”他说：“我要么不写，写了一定是中国科技版社，至少是人民卫生版社，在地方上影响太小了。”又说：“真拿到了课题，你明年就可以破格报正，也给我们报博士添一块砝码。如果我们的博士拿到了，你也就是导师了。这对你今后是很重要的，现在要讲知识化，业务上不过，坐在那个位上也没底气，给他坐他也坐不稳，不然怎么那么多厅级又去赶博士学位？”我说：“我去年先走一步了，厅长为我想得远。”沈姨说：“老把你的事当自己的事呢。”我说：“我心里都明白，人非草木怎么会无知无觉？”董柳说：“他天天在家里念厅长的好，到这里反而不说了，他就是这个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