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会愠怒：“那令尊为何不向官府告发？”

宗黎：“真智他本人未必会有什么污行，但他容忍朝云观里的许多丑事。玉镜还说他养着毒的药草。”

宗黎：“家父世一向谨慎，单凭玉镜临死一封书札如何能定人之罪？况且，玉镜已是七十以上的老人，脑也不无昏瞀①愤之时。再说，没有多久家父便病重去世了，临死时又嘱咐我来这里看看，倘真有什么可疑之，再向官府告发不迟。”

人情笃厚，彼此常有书函往来。玉镜给家父的最后一封信中对真智甚有微词。真智觊觎着玉镜住持的宝座，他对孙天师阿谀逢迎，曲意献媚。因为孙天师与当今长安的玄国师情甚，只要玄国师发下一牒玉旨主他便能代替玉镜升上住持的宝座。真智不仅忌玉镜，而且…而且玉镜信中还暗示真智与去年夏天观里那三个女之死有些牵连，总之，他对真智的品行很是不满，且疑心观中发生过许多见不得人之事。”

“去地的路固然认识，只是门都上了锁，且还要经过阎罗十殿。那一路绝无人敢去行走，我们私自闯去，倘被真智知可消受不起。”

宗黎接过一尽，吁了一气，开言。“去年八月十六中秋刚过一天，那天太上老君好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启示，与平时一样观内很平静，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一桩惊人的大事发生。玉镜真人早晨起来便一直呆在方丈②里，独自一个读经典。午膳后，他与真智回方丈饮茶，约有一盅茶时，真智走方丈与众人说，玉镜真人要为他的猫画一幅图…”

“我来这里已有半月，暗中常多留个心，却并不曾发现有什么异常之，那三个女之死谁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议论。玉镜真人的地，真智不允我去瞻拜，故我适才用几句诗刺螫了他一下，他果然十分生气。”

“玉镜真人非常喜那匹猫，他不知为那匹猫画了多少幅画。真智说完便自回大殿功课去了。众人都知玉镜作画时不喜有人来打扰他，故大家都小心在方丈外伺候。半晌，忽听得玉镜在方丈内大声念起经咒，声如洪钟，都到纳罕。玉镜真人从来讲话都是细声细气的，念经咒时也抑扬顿挫，音调非常悦耳。两个士好奇走方丈一看，见玉镜独个坐在靠椅上指着心，双手比划，声唱，两闪异样的光芒，两颊级红如桃一般。玉镜吩咐，他要布，一时观里百来个人及提、执事人等全集于大殿之下，孙天师、真智也来了。玉镜真人情绪异常兴奋，讲罢天星、河图之法，又传授灵符秘籙、驱妖斩邪之法。正讲到玄妙之，只闻到他中有异香之气散，忽见他双目闭，气咻咻。不一晌，便坐他登仙而去。事后真智还说，玉镜真人坐化那一瞬，只见天上祥云缭绕，隐隐有仙乐之声传来，说是接应玉镜升上三十三天云云。”

狄公：“如此说来，更是可疑了，玉镜信中曾说起真智养着有毒的药草，想来他神情兴奋，吐异香，两颊桃红，声调亢都是中毒发散之症候。——只有一层还解说不通：倘使午膳后他便中毒，如何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那幅猫图画就？宗公想必认识地的路，我们此刻便去那里勘查。”

注释：

①瞀：读‘冒’，睛昏。

②方丈：佛寺或观中住持住的房间，因住持的居室四方各为一丈，故名。

狄公：“好了，时间不多，休要枝枝叶叶，你快说说玉镜死时的详情吧！”说着，给宗黎递过一盅茶。

“孙天师已领我看了那幅猫图，挂在四。圣堂的西上。”狄公话。

“孙天师将玉镜真人升天的情景奏合了长安的玄国师，玄国师认作是教门之福兆，国家之祯祥。颁玉旨云：玉镜真人系大罗神仙下凡，历人间凡七十二年，重归天府，命真智为下一任朝云观住持真人，赐三千册《参同契》、《玉皇经》分付众人。孙天师接旨即命将玉镜遗涂抹香泽膏油，供金于地之内，受八方瞻拜，享千年供祭。”

狄公不耐烦地说：“休得这许多，门有锁，陶甘自会有办法！”

陶甘得意地笑了笑，说：“说不定我们还会发现正在那里害一个独臂女哩！”

“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莫非真智与那死去的三个女有些瓜葛？”狄公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