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日磾老而油，拄着拐看了一曹、陈温：“亡不亡国的我这把年纪也是赶不上了，只是你们这些年轻的可惨了，受罪的日还在后面呢！”曹微微一笑：“依我说这条狗来得好。”

“所以嘛，咱们投其所好，”曹接着“烦劳各位想想，有没有关于狗的谶纬啊经籍啊什么的，最好是坏话的。”

杨赐年龄最大，见此情景气得捂着坐在地上：“皇上里，咱们竟跟狗一样！党人一概不赦，真是昏聩！”

“若不是因为党禁何至于闹到今天这地步。现在哪还有德才之士愿意主动来官的？都视朝廷官府为污秽之地。前些天万岁还下诏征召河内人向栩。那向栩是个江湖骗，整天修像个疯，真不知什么地方被万岁看上了。”日磾回首指了指曹、陈温“你看这些年轻人，论才有才，论德行有德行，非要把他们置于闲职！要是放去任个郡守，要比那些买官的人多少啊！”曹看着这帮老臣一把年纪了还吵吵嚷嚷义愤填膺，真是又可笑又可悲。可笑的是，恐怕他们摘了帽，这帮人算在一起也没有十黑发了。可悲的是，难大汉的忠臣就剩这几个老了吗？

“他是看不上咱们这些老了，”刘宽最酒，今天是带着醉意来的“我为帝师，怎么把当今万岁教成这样了呢？我告诉他要好好治国，他怎么就不听呢？我都这把年纪了，将来埋到地下，可怎么面见光武爷啊！”说着说着就要哭。

“不是你的错。”日磾也了话“都是那帮宦官宵小挑唆的，听说万岁还要修缮河间旧宅。皇上哪有修外宅的，似这等主意还不是十常侍想来捞钱的？”

刘宽是满腹经纶，即便喝了酒也不耽误，摇晃脑：“京氏《易》有云‘君不正，臣篡，厥妖狗冠’。”

曹连忙解释：“诸位老大人，晚生没有恶意。我是说这件事咱们可以大文章。”日磾拍拍边的坐榻，：“就你小鬼主意多，坐下来说说看。”

“叫你坐，你就坐，哪儿那么多废话呀！快儿！”日磾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曹笑呵呵坐下，说：“咱们皇上虽然…顽劣…”他用了这样一个不好的词，见众人没什么意见，就继续说“但他酷经籍文章，若不是如此，他为什么还叫蔡邕校订六经呢？他为什么还设立鸿都门学呢？”刘宽渐渐止住了哭声：“是啊，他只有在讲经的时候才对我有好态度。”

“嗯？”几个老臣纷纷投来愤怒的光。

“呜呜…”刘宽实在忍不住，哭了来“光武爷！您睁看看啊…这样下去，咱们大汉要亡国了…”

老陈耽拍拍他肩膀：“你还不明白吗？万岁这是嫌你烦了，随便给你个耗力的差事，叫你没工夫找他废话。唉…不但不纳忠言，还不叫咱说话呀。”

“这就对了嘛！咱就引用这句话给他大文章！”

原来从御园跑来一条皇上养的狗。那条狗黄大耳与民间的看家犬无异，可与众不同的是，皇上给狗脑袋上着官员的贤冠，上缠着紫白纹的绶带，那是三公才能穿的服！

陈耽睛一亮：“我跟你一块上这个奏章，别的不，先打打许戫那个恬不知耻的老才，叫他取媚宦官，我告他个素餐尸位！”

曹孟德托了陈耽的名气，一时间也威名赫赫。不过这仅仅是昙一现，没过多久刘宏依旧我行我素，早把那篇示警的奏章扔到一边去了。曹依旧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普通议郎…怎么样才能升官呢？他开始动心思了。

这里杨赐、日磾、刘宽、陈耽、刘陶五位老臣都曾位列公台，看到这样的情形怎能不气愤？那狗依旧冲着大门汪汪叫，不一会儿小黄门蹇硕慌里慌张追了过来。他一把抱过狗，瞧老臣们都扒着窗看，连忙跪倒施礼：“小的给各位明公问安了。皇上御园里的狗窜来了，各位大人切莫见怪，我这就把它抱回去。”蹇硕说罢扭要走，突然看见尚书杨瓒也在窗，便“杨尚书也在啊！那才就省事了。皇上刚刚传命大赦天下，梁鹄尚书到张让府里写匾去了，这事儿您代办吧。还是老规矩，犯罪人可以放，唯党锢者一概不赦。”说完他抱着狗走了。

“列位公台面前，岂有小可我的…”

果然，曹与陈耽以“狗冠”为题目大文章，最后竟扯到臣结党营私、许戫素餐尸位上去了！说来也怪，正正经经讲理刘宏不听，这份旁征博引牵附会的东西递上去，刘宏却连连。竟然把这份奏折下示三府，在朝会上把许戫这个取媚宦官的太尉骂了个狗血淋，即刻罢免其职。

“莫要提十常侍，提起来气炸肝肺。”刘陶气愤“刚才他们又在向皇上推举官僚，鸿都门的冯硕、台崇，那都是些谄媚宵小。”

就在这些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汪汪汪！汪汪汪！”——是狗叫！东观乃皇家学术之地，怎么会有狗跑来呢？大家都很好奇，这些老臣纷纷拄杖而起，扒着窗往外看。不看则已，一看气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