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跑过来：“爷您好痴，怀了都不知。”

“谁唱你啦？”卞氏一蹙娥眉“你都年过而立了。”

好不容易等妇人们散去，又见儿曹昂与小侄曹安民闹着跑来。俩孩七岁了，还是同日落生，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几乎形影不离。抱着曹的大喊着爹爹、伯父，撒了半天，又拉着卞秉，要舅舅陪他们玩。卞秉哄了几句，又从怀里摸一把羊骨骰，才把他们打发走。

“是是是，大说得对。”曹乔模乔样一答应，车里车外的全乐了。

“四个多月能听什么？我唱《淇燠》，唱的可是我儿，将来必仪表堂堂，可别随了你！”

小环儿都逗笑了：“爷也太多虑，才四个多月。”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终不可谖兮！

“呸！你就耍贫嘴吧。”卞氏起收拾满的书简。曹见她弯腰低，赶忙抢过来：“我来吧！我来吧！小心伤了。”

“你怎知是儿，不是闺女？”

曹赶把耳朵贴到她肚上听。

话虽这样说，从这一天起曹便不敢叫卞氏再什么了，凡事不是自己抢就是张罗环儿去办。半个多月下来他实在持不住了，天天提心吊胆不说，书也没心思看了。卞氏见状叹：“我在这里你不得安心，倒不如回去，下人多也好支使。”

“我的皇天祖宗哟！”卞氏刮了他的鼻一下“都快五个月了，肚都有儿大了，你竟丝毫不觉。环儿嘴快，若依着我，始终不告诉你，九个月零十天瓜熟落，看你这个当爹的臊不臊！”

曹笑：“你看上哪家女了，我与你主。”

卞氏一回，看见环儿正掩着笑来，也随着笑：“什么丫鬟？她可是我义妹，又不是外人，看见了不打。”

“去你的！不正经！”卞氏擢了他脑门一下“哼，天天在一，我肚大了你都视而不见，也不知天天想的是些什么？”

卞氏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容他多想，适时地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兮！〗

“夫说得轻巧，我还没成家呢！”

曹白了她一：“你不要妨碍我读书。”

曹傻笑：“儿闺女都一样，总比生个茄。”

“少说废话！”卞氏在后面了嘴“你是为了你儿！”

“那又如何？这首《卫风·淇燠》本来就是唱郑武公的，郑武公保周室，辅政到九十岁，我才三十三，为什么不能唱我？”

曹一阵心疼，当年为了功名在桥玄的指引下苦读《诗经》，终于以明古学而起复，如今又回到了白丁之，那些仕途官人之学岂不是白下苦功了吗？

“我看见了，以为日过得好，你养胖了呢！”

。有匪君，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怀？”曹一愣，直瞪着卞氏的肚“你…你有了？”

卞氏嗔：“就你知得多！那都是仕途官人之学，我们唱歌人只知曲调，可不着那么多劳什。”

她本歌姬，甚通风雅，唱得俏而不妖。曹笑：“为夫我这副长相，还称什么男？你还真是敢夸。”

刚庄园，族里的婶媳妇们就都来了，围着车跟卞氏闲话，还有拿些果、卵来的。女人见面话就是多，尤其是念叨生孩的事儿。曹一向讨厌妇们串，但今天为孩他爹，再烦也得赔笑。

五十里路也不算近了，曹又不让卞秉加鞭快赶，车简直变成了车。清晨就了茅舍，走到自家村早就过午了，楼异着太迎了小一个时辰。

曹孟德真可谓诺诺连声，差环儿回家叫车，仔细叮嘱要准备宽车老莫要颠簸。转天一大早，小舅卞秉就亲自赶了车来。曹把三层草席又铺又垫，像下人伺候主一般把卞氏搀上车，叫环儿服侍着，自己却同舅爷跨车沿。卞秉也拿他玩笑：“夫不当官，却是个当下人的料。就是我们娘家人瞅着都疼得慌，一来心疼你，二来心疼钱。二千石的仆从，用不起呀！”这话虽是诙谐，却叫曹心里惴惴，只：“我是为了你嘛。”

“我想要谁，你们心里都有数。”说着朝车上的环儿挤了挤，曹笑了笑，却假装没看见，注视前方不再搭理他的话茬。

瞻彼淇燠，绿竹如箦。有匪君，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你这孩王，哄了两代孩了。什么时候自己养个孩呀？”

“你什么呀？老夫老妻的了，还当着丫鬟面呢？”

有是母以贵，卞氏自然更愿意生个儿，上却：“这孩不老实，时不时地折腾我，料是个不省心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