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你们，都聋了吗？快动手！撑去！”黄

黄宗羲摇摇：“我们尚未接到军令。”

已是中午时分，蒙上了一层薄翳的秋，正在天上淡淡地照临着，萧瑟的秋风拂过寨林立着的樯桅，在烟波浩渺的钱塘江上，掀起了层层轻狼。现在，江面上的情形可以看得更清楚：那些随着鼓声现的船只，少说也有三四十艘，就像一群猝然飞集的鸟，错杂地散布在江面上。从来路判断，这些船只显然属于上游不远的王之仁军寨，因为直到此刻，还不断有船只从那里驶，参加到前面的行列中去。

尽如此，他却不免也有怀疑：会不会攻的命令已经下达，只是于某尚未清的原因，没有送到自己这里？如果是那样，自己兵不动，且别说争先立功的话，光是因此贻误了‘战机，就很不应该…然而，要是命令并未让自己参与行动，自己冒冒失失地战，就会打整个署，后果更加严重…“嗯，你在这儿守着，没有本官之命，谁都不许动！”这么待了一句，黄宗羲便匆匆转过，撇下众人，向板走去。刚走几步，远远看见孙嘉绩由几个亲兵簇拥着，正沿着板，急步朝这边奔来。

“怎么？”

“怎么偏偏我们接不到命令？”

“大人，快下令起锚吧！要不，功劳都被王兵抢去了！”一个急切的嗓门在后响起。

“不知！哎，别了，快，快！，孙嘉绩显得急不可耐。

黄宗羲定望去，发现王之仁军的战船，已经集结完毕，正在五只大船的率领下，缓缓向上游驶去。看样，是准备凭借江的冲力，斜刺着向对岸发起攻击。

“快！快！赶快兵！”显然也看见了黄宗羲，孙嘉绩隔着船挥手喊。

“是不是给王兵扣起来了？”

“命令下来了，下来了！”

黄宗羲没有吭声。不怎么说，不等命令擅自击，在军事上是不允许的。

“是、是，大、大人！”被上司的暴怒、也被寒光闪闪的剑锋吓了一大的几个士兵结结地答应着，慌忙摆动手中的长篙。

黄宗羲“氨了一声，本能地立即转往回走，才行两步，又站住了。

“不是让我们天黑之前赶到的么？怎么现在就下令攻了？”

“那么，莫非已经开始渡江攻击_“？何以我们没有接到命令，一都不知？”

“混账！开船！快开船！谁不开船我先杀了他！”传来了茅瀚的怒骂声。这位在余姚县城外带反剃发的汉显然急于响应鼓声，但是泊在前面的船只堵了他的去路。

黄宗羲回顾了一下，发现黄安正站在后，圆圆的脸上现张而又兴奋的神情。

焦急的、压抑的议论在周围响起，那是几个亲兵。

黄宗羲满心疑惑地扶着船的绞盘，大睁着睛向大江上张望。

步奔上甲板。这一下，总算看清了：原来，江面上果真现了许多船只，其中有张着大帆的江船，也有较小的渔船，还有好些小划。从船上着的各大小旗帜，以及晃动着的刀光人影来看，显然都不是普通船只，而是准备参战的师。

黄宗羲睁大睛看着，有片刻工夫，闹不清为什么会现这情形。但随后，他浑的血就由于焦急，也由于气愤，蓦地沸腾起来。他把手中的令旗朝走近来的孙嘉绩一递“呛啷”一声佩剑，大步奔向船舷，腾一跃，到刚刚又退回来的那艘船上。

“撑去！上给我撑去！听见没有？”他扯着嗓门大嚷，恶狠狠地挥舞着手中的佩剑。

“咦，怎么还站着？快、快啊！”已经走近来的孙嘉绩气吁吁地促。

“尚未接到军令？怎么他们又接到了呢——哎，瞧，上去了，上去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急骤的鼓声一阵低一阵地响着。它贴着面远远传送开去，碰到堤岸又反回来，在广袤的江天上震响、回。随着鼓声，江面上聚集的船只越来越多，并且在几艘大船带领下，朝着对岸排一字的队形。

黄宗羲不再问了。不过，当他奔向中军大船的船，对已经闻声赶到的将汪涵、茅瀚下达了兵令之后，心中仍旧疑惑地想：如此说来，攻计划无疑是改变了！然而，下才只自己一支义军提前赶到，其余几支义军尚未抵达，督师行辕到底为何不到约定时问，就下令攻？虽然这一次渡江作战主要是靠王之仁的正规军，但是…“咚！咚！咚！”“咚！咚！咚！”急劲的鼓声蓦地在旁震响起来，这是促军的信号。黄宗羲猛一抬，发现只这一沉工夫，整个寨已经全动了起来。义兵们纷纷从舱里拥来，有的爬上船篷，有的奔向甲板，开始起锚的起锚，扯帆的扯帆。这些义兵，绝大多数都来自浙东乡，骑也许不大习惯，驾船却是家常便饭。只见没费多少劲，各船已经陆续准备就绪。然而，也只是完这一步而已，到了接下来，照例应该启航发时，不知为什么，那些义兵们像受到某无形的禁制似的，动作忽然变得迟疑起来，开始你望我、我望你，互相等待着，谁都不肯首先把船撑去。

“糟啦，再不开船，我们就赶不上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促军的鼓声益发擂得震天价晌。

船队起了轻微的动。泊在最外边的两只船似乎抵御不住鼓声的压力，勉向前撑了丈把二丈，但看见其余的船只没有跟上去，便又迟迟疑疑地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