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经过几天张的合并整编，一支三千人的锐军队已经初步组建起来。

第二天，当各营的们齐集大营时，孙嘉绩果然向大家宣布了朝廷决定师西征的消息，并就余姚军自的行动方略行了商讨，最后确定了一个目标，就是集中目前有限的兵力，设法从清军防守薄弱的海宁、海盐一带发动攻，通过牵制嘉兴、苏州等地的清兵，从侧面合主力大军渡江西。为了实施这个设想，孙嘉绩还决定把原来分属各营的士卒合并到一起，汰除病弱人员，实行重新整编，以便组建起一支比较锐的军队；其次，则是加筹措粮饷。为了解决后面这个大难题，孙嘉绩和一些富有的儿决定带变卖自己的家产；其他将士也是有钱钱，有力力，务求尽快办个眉目。除了这两件大事之外，自然还有加整治兵、备办船只、练士卒等等。

也实在不应顾虑得太多了！这么想着，黄宗羲的心就渐渐起来，重新把思虑集中到迫在眉睫的各军务上，并且一直持续到抵达火攻营。

孙嘉绩苦笑着摇摇：不是学生决意如此，而是鞑的援兵到了！

四

冷清沉寂多时的营地，终于活跃起来。不过，还有重要的一件事，孙嘉绩却有拿不定主意，就是经过整编的这支军队，将来由谁来率领？因为孙嘉绩正式表明上有病，背上长了个毒瘤，只能留守大营，无法随军征。因此必须在手下将校中间另选贤能。对此，倒是有两个人自告奋勇，一个是监察御史王正中。这位河北籍汉不久前还是余姚县令，因为在任期间大力整顿治安，守土保民有功，最近被擢升现职，雄心正盛。另一个则是早就憋着一气，要试一试手的职方主事兼监察御史黄宗羲。孙嘉绩看见两个人都跃跃试，各不相让，就先不决定。但是不知是于心存偏袒，还是别的原因，他却派王正中单独率领一千兵，从钱塘江实施偷渡，袭击海盐县南端的澉浦城，似乎有意让王正中显示一下能力。谁知王正中虽然一度攻了澉浦，却因寡不敌众，损失了很多士卒，连副将韩万象也战死于城中，结果只得狼狈逃回。这么一来，率领余姚兵合主力大军征的重任，就反而无可争议地落到了黄宗羲上。

黄宗羲睁大睛听着，这才恍然。一时间，满心的疑虑和别扭烟消云散了，他变得既兴奋又张，结结地问：那么、那么这一次，孙嘉绩没有立即回答。他离开了虎椅，两手叉腰，低着在大帐中来回走了片刻，然后才站住脚，转过脸来说：要打过江去，一要有兵，二要有饷。这两件事，在我余姚军都是大难题这样吧，明日一早，你们过来卯时，一块儿仔细合计合计，看能拿个什么办法来！

昨日朝廷接得江北送来的情报，说是鞑朝廷派来大兵，由一个叫博博什么的，嗯，叫博洛的贝勒领着，正在兼程南下，来援杭州。今日监国召群臣会议，多数人都主张，与其继续株守江东，任其与张存仁从容会合，并力来攻，不如先发制人，抢在里攻过江去，传檄太湖、常州，乃至留都各路义军，相阻击，打他的阵脚，方为上策。监国已然认可，已经下旨张阁老主持此事，江防则转委余大司担当了！

火攻营说是个军营，其实更像个大工常里面的竹棚内，堆满了硫磺、硝石、乌炭和各竹木材料，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铁和工。当黄宗羲走木棚营门时，发现一些将官已经先到了，正一堆儿围着火攻营的儿章钦臣谈论得起劲。发

心的誓言，说得如此的意气豪迈，充满自信与赤诚。以致孙嘉绩错愕之余，显然颇受动。他没有再提诘难，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说：唔，这些日你们一个劲儿起哄兵，我没答应，是知朝中之情形，我兵之实力，尚不足以行此大计！不过，如今看来，是不兵也不行了！

随军粮草也在加备办中。这一天，因为火攻营事先曾经报告：要演试几件新近制成的火，请黄宗羲邀集有关的将校前去观看。因此清早起来，梳洗穿完毕，黄宗羲就营上，由一队亲兵扛着旗帜在前开路，向位于一座小岗阜下的火攻营缓缓行去。

今年的季节显然有反常，虽然十天前，黄宗羲去见孙嘉绩之后的翌日，当真下了一场不小的雨，但接下来，又依旧天天艳照，压儿挨不着梅雨季节的边儿。不过这么一来，反而便利了军中各项准备事宜的行。就拿下来说，在江堤下面的开阔地上，一队队士卒已经由军校们领着，迎着刚刚展现的朝霞，摆开架势认真练。当他们使劲挥动手中的兵时，就传来了阵阵喊杀声。这情形，使黄宗羲到颇为满意，同时也有不安，因为不怎么说，他还是一次统率这么多兵，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虽然于对偏安自守局面的切忧虑，对方国安、王之仁等武人拥兵自的愤慨，以及烈地意识到，作为仁人君的职责与使命，他毅然而，接受了下来。但是他果真承当得起么？今后的前途将会怎样？要知，敌人已经援兵大至，未来的战斗一定会更加惨酷，闹不好，随时都有命丧沙场的可能。但是，不这样就能活下来么？除非降志辱，去当任凭鞑驱使宰割的！但是，那样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大丈夫生于世间，如果不能一伸抱负，扬眉吐气地活着，就宁可轰轰烈烈地死去！虽然家中还有老母在堂，儿女也还幼小，不过妻还在，弟弟们还在，也不用太挂心。况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普天之下，遭此荼毒的百姓又何止千万？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而且表情也很平淡，以致有片刻工夫，黄宗羲并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他脑里蓦地嗡的一响，吃惊得一下站离凳，不敢相信地问：怎么？大人决意兵了？

什么？鞑的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