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不敢四处去惊动啊!郭惠穿上鞋,说:“快走!”宫女、太监们提着灯笼在前面走了。
一口气赶到永寿宫,郭惠跑到张氏卧房,只见几个御医和一群宫女围在张氏床前,正在给她灌药,张氏牙关紧闭,已气息奄奄。
郭惠扑到床头就哭了:“娘,娘,你怎么了?”
御医上来制止说:“娘娘别这样,你这一哭对病人不好。”
郭惠便强忍着悲痛,坐到床边拉着母亲的手低声饮泣。
马秀英和郭宁莲也都来了,都站在床前催促太医想办法。马秀英把太医拉到一边问,究竟要不要紧?御医道:“病人年纪大了,又是痰厥,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这服药下去,如痰通了,就不要紧。”
张氏喉间忽然咕噜噜作响,御医脸上露出喜色,说:“有痰了。”忙拿痰盂上去。御医从张氏喉咙里引出一口痰来,她的脸色立刻红润了一些,且勉强睁开了眼,环顾一下屋子里的人,说:“又把你们惊动了,快去睡吧,我没事。”郭惠忙拿了个枕头靠在她背后。
马秀英过去问:“娘,好点吗?喝口水吧。”她用勺舀了点水喂到她口中。郭惠说:“这么晚了,你们都歇着去吧,我在这陪着娘。”
马秀英说:“那都先回去吧。”大家陆续走了。郭惠坐在小凳上,头伏在床头母亲脚下,屋子里只有母女二人了。张氏的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说:“我这病说不上什么时候,一口痰上不来就见你爹去了。”
“娘,你别吓唬我。”郭惠说“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娘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若走了,我可怎么活呀。”
“傻丫头!娘也不能跟你一辈子呀!皇上对你好就行了。”
郭惠说:“都是我爹糊涂,留那个遗嘱,断送了女儿的一生。”
她说着说着眼中涌出泪来。张氏知道女儿并不愿嫁朱元璋,是强扭的瓜。听了女儿的话,立刻辛酸地落泪了:“你别怨你父亲,要怪,都怪娘一时没主见。”
听这话里有话,郭惠问:“娘,怎么会怨你呢?”
张氏说:“是娘害了你!自从他纳你为妃,又接连封了十几个,说不定日后还要封多少。娘这不是害你守活寡吗?倒不如嫁个平常人,小门小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吃糠咽菜心里也舒服啊!”郭惠说:“我谁也不怨,就是这个命了。”
张氏说:“娘活不了几天了,我这一生本来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父亲的事,但现在…我就要去地下见他了,我怕他怪我,我不敢去见他呀。”说到这里,张氏又伤心地流起泪来。
这引起了郭惠的警觉,她问:“娘,你有什么大事瞒着我?”
“还不是遗嘱的事!”张氏说,她临死前说出来,女儿原谅了娘,娘才好到阴曹地府去求她爹原谅。郭惠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时她全都明白了,两眼可怕地瞪着,说:“娘,根本没有那个遗嘱,对不对?”
张氏又有几分后悔嗫嚅地说:“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皇上说是你爹对他说的,没来得及写下来。”
郭惠怒不可遏地说:“于是你们合起伙来弄了一份假遗嘱来骗我,对不对?”张氏又心疼又惭愧地抱住女儿,呜呜地哭起来。郭惠推开了母亲,这一瞬间,她眼里充满了仇恨,她站到窗前,那里是梳妆台,她发泄地用胳膊一扫,饰品稀里哗啦地滚了满地。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雨水击打着荷塘里的荷叶,发出空洞的声响。郭惠任雨水淋头,在雨中茫然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马秀英带几个太监来了,马秀英用埋怨的口吻说:“到处找不着你!你怎么在这儿?娘已经去了…”郭惠眼前的雨丝、荷塘、木桥全都旋转起来,她傻笑一声,咕咚栽倒在地。
瞒天过海
朱元璋得了一件宝,是宋朝淳化年间留存下来的《淳化阁帖》,他如获至宝,因为《淳化阁帖》的第一卷里收的是帝王书,他动了心,也想日后在本朝录辑一卷帝王帖,刘基嘲笑他的字不行,他偏要练练。
他正在临帖,刘基一副山民打扮进来了,他是来向朱元璋辞行的。此前朱元璋已恩准他回青田去料理老妻的丧事,还破例赏了他一百两纹银,朱元璋为他妻子一直未能到南京来随刘基享福而感到愧疚。
刘基向朱元璋说:“谢谢皇上恩典,我明天就回浙江老家去办老妻的丧事,今天特来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