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长这么大，没吃过的心，没尝过的果，都是在里吃的，又都是娘娘您赏给我的。”

“还你女儿啊！朱元璋还下了帖请你赴宴呢。”

郭惠说：“你记着就行。我问你，你忠于谁？”

郭惠说：“你当我面起。”二想想，跪下说：“老天在上，娘娘让我办的事，我若说去，不是人。”想想又说：“不是人，也不能是狗哇，这不算。我…我下辈还得叫人割了那东西当太监。”

郭惠从桌上拿起一盒心，说：“分给守夜的那些馋小吃吧。”

此时她似乎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甚至没有想到蓝玉会怎么想，更没考虑后果。经过一番内心的折磨后，她终于下了决心，走到门去，伸叫小太监二。

二乐不可支地说：“我替他们谢娘娘。”

钟鼓之声悠扬，诵经之声时断时续。鸣寺内外静悄悄的很少有人走动。二和几个小太监在净室门上夜。二对打哈欠的小太监不断告诫，要神，这可不比在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要砍脑袋。

“人家放了你，这面也不给吗？”李醒芳说“走，我们先到礼贤馆去谢刘、宋二位先生，刘基要回浙江奔丧，也许已经走了。”

二咬咬牙说：“天呐！那我得豁这条命了。”

郭惠说：“你咬牙关，搭不上命，你若想两边买好，皇上不死你，我也会杀了你。”二说：“娘娘，我起毒誓还不行吗？”

郭惠走到窗下的烛台边，用剪剪了灯，也不回地问：“二，我对你怎么样？”

楚方玉笑：“老虎已经翻了脸，怎么又松开了利爪呢？”

“你来！”郭惠说了后，缩回来。二忙从门挤来。

“纸里包不住火呀！”李醒芳说是刘基先说破了，不说她是与苏坦妹齐名的才女，能打动朱元璋吗？

二坐在石狮座上动也不动，很不满地说：“在这呢，蓝玉到底不来呀！”

直到这时，她才不得不原谅蓝玉了。在皇帝的威下，张氏都如此懦弱，何况一个普通的臣！漫长的黑夜里，她想了很多，她想到了报复，怎样报复朱元璋？叫他绿巾！她先时被自己这恶意的构想吓了一，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学坏了？后来她想见蓝玉的心情越来越急迫了，那滋味倒真的像大火烤着她的心，她明白，这望绝不是源于想报复朱元璋，而是她隐藏在心灵的情愫，那是割不断的。

见他们扬长而去，往地上啐了一，说：“真倒霉！”

楚方玉了气，说：“你够神通广大的了，居然让皇帝老刀下留人。”

郭惠回手把门从里面锁死了。这举动让二多少有吃惊。

“等等，”角门又开了，这回是蓝玉亲自来了，他走到二跟前，打量他一，说：“小公公真是

二坐在门的石狮上等待着。小角门开了，一个事人探来，问：“送信的呢？”

二上跑过来：“哎，娘娘有事吗？”

“光记住吃！”郭惠说“没息！”

“忠于皇上啊！”二张就来，但他上发现了郭惠的神不对，便改说“也忠于娘娘您。”

“不光记吃！”二说“我伯伯瞎了，找到门外，门使死活不让见，你开恩让我去见了伯父，还给了他十两银。”

“谁答应的谁去。”楚方玉说“你又多事。”

“你这小太监气够大了，”那事的说“蓝将军的名讳是你叫得的吗？”二从石狮上下来，盛气凌人地说：“不见，是不是，那我走了，你告诉他，可别后悔。”

他抓住铜门环没命地叩，总算把门房惊动起来了，先时以为是皇上有急事，一问是个普通送信的，嘴里咕噜着不情愿，二气又大，信不肯转，非蓝玉亲手拆不可，无奈，门房只得去报告家。

“你还说呢！”李醒芳说：“不光是我，连刘基、宋濂都在竭尽全力救你。你呀，本来我警告过你，批评朝政是给老虎捋须，老虎兴了可能添添你的手，可它翻了脸，会一吃了你。”

楚方玉说：“你多事，那我怎么办？”

二眨眨，说：“娘娘您是我的主呀，我这不是分在万里当差了吗？能胳膊肘往外拐吗？”

“小！”郭惠说“你最忠于谁？”

“能。”二说“让它烂在肚里。”但上又反问：“连皇上问也不能说吗？”郭惠肯定地：“谁知也不能让他知。”

萧瑟秋风的晦暗之夜，更为凄凉的是鸣寺里守灵的郭惠。

李醒芳告诉她最终打动了皇帝的，还是救了他一命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这么看，朱元璋还是念旧讲良心的。

郭惠扑哧一下笑了，了好看的一对酒窝，她说：“你若真有来世，说什么也别当太监了。行了，方才我是跟你说着玩的，我让你办的事，也许没那么要，你先给我送封信去。”她所以又把话往回拉，怕吓着了他，反而手脚坏了事。

“送信也不能让人知。”郭惠从枕底下拿一封信来，令他连夜送到贡院街蓝大将军府上去，见不到他本人不能，有别人在场也不能。二说记住了，蓝玉家在贡院街，他去过。

净室里陈设简单而净，郭惠望着黑漆漆的窗心神不定。她在屋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她恨朱元璋，此时到了恨字已不能表达的地步了。不母亲于虚荣还是惧怕朱元璋的皇威，事实上她和朱元璋联手卖了郭惠，卖了她的，卖了她的自由和情，也彻底卖了她的灵魂。倘若母亲把那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也罢了，她偏偏要良心发现！偏偏要把女儿的心再一次放到烈火上去烤！

半个时辰后，二骑了匹快城，幸好他随带着中的腰牌，才顺利地叫开了城门，他沿着朱雀大街左弯右拐，转过骡市、关帝庙，来到贡院街，看见蓝府的大门了。三间黑漆大门闭，只有标识着官衔的四个大灯在风中摇晃，散着一片红光。

楚方玉说：“你把我女扮男装的事说漏了？”

相约鸣寺

二用力吐了气：“天呐，我以为娘娘叫小的杀人放火呢，原来是送封信。”

郭惠说：“我让你办的事，你能不告诉第二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