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长疔。那天李醒芳来画像,你和李醒芳不是背着我这么议论的吗?隔墙有耳,你大概想不到,我当时就在屏风后,听了个一清二楚,你还想抵赖吗?”
胡惟庸一下子冒汗了,有气无力地解释说:“都是李醒芳胡说八道,不是我的意思。”
他可实在不敢小看这女人了,她竟这样有心计!他现在明白,今天达兰是有预谋地向他兴师问罪的。不过暂时还弄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三缄其口,别在背后嚼舌头?有这种意图,胡惟庸也真的很后悔,他是走一步都要量量步子大小的人,那天怎么会那么轻率地与李醒芳背地里议论这样敏感的话题呢?这不,招祸来了。看来,他只有认错,才可息事宁人了。
这时达兰又换上了轻松的笑脸,叫宫女端上来一些蜜饯果脯,她说是她亲手做的,还亲自用小银勺舀了一点玫瑰蜜饯送到胡惟庸口中叫他品尝,胡惟庸吓得连连后退,她早已把蜜饯塞到了他口中,下巴上还粘了一小块,她笑着说挂幌子了,又伸出纤纤细指替他在脸上抿了去,弄得他心慌意乱。他一直在寻找良机逃之夭夭。
达兰却不放他走,她仍然纠缠着朱梓像谁的话题,不管胡惟庸怎样否认。达兰说:“你还嘴硬!你不是连我提前一个月生下潭王都算准了吗?你不是嘲笑皇上那么精明却甘心戴这个绿头巾吗?你为什么不去提醒皇上啊?你不去,一会我去提醒皇上,有本事你当皇上面再把这话说一遍。”
胡惟庸站起身,也冷笑道:“你若有胆量闹出来,你还有命吗?你自己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这一手也是杀手锏,达兰愣了一下。是啊,怀了别人的孩子,却向朱元璋瞒报,还要冒充是正宗龙子,连篡姓夺权的罪名都安得上的,事情犯了,那她和梓儿还不是要粉身碎骨吗?
她并不怕胡惟庸揭发此事,那他也逃不了干系,她的目的是把手握大权的胡惟庸镇住,把他拉到自己身旁,甚至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为梓儿将来坐江山当马前卒。
达兰说:“闹大了,大不了皇上废了我,打入冷宫,或者处死。你也完了,我的丞相,你还有命吗?你把一个有身孕的女人送给他,你这叫忠吗?你明知道串了种,潭王不是朱元璋的,你在背地里嚼舌头,不去奏报,这叫忠吗?”
胡惟庸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老辣,他和解地说:“我保证不说,算了,反正抖出去鱼死网也破了。”
“那可不一定。”达兰说“我会在皇上在仁和宫最销魂的时候奏你一本,看他会信谁的。”
胡惟庸的汗越出越多:“娘娘何必跟我过不去呢。”
他深信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在被窝里吹枕头风,抵得上千军万马,胡惟庸怎能不甘拜下风?他恨达兰,真是应了俗语,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犹可,最毒妇人心,一点不假。眼下必须与她妥协,相安无事才好。但达兰认为还没有彻底把他拿下马,攻势仍旧凌厉。
达兰冷笑又往下编,她甚至可以说,她来到皇上跟前时,曾对胡惟庸说过,她肚子里有了陈友谅的孩子,胡惟庸却说没事,七个月、八个月生下来的常见,也许这正是替陈友谅悄悄夺回江山的机会呢!
胡惟庸简直气昏了,猛地抓起板凳想往达妃头上砸。但板凳停在了半空。达兰根本不惧,抱着肩说:“砸呀!怎么又胆怯了?”
胡惟庸还是软了,乖乖放下凳子。他说:“你说吧,你想干什么?要我干什么?”
达兰说:“这还像人话。我告诉你,胡惟庸,在这件事上,你别想躲清静,你我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我下水,你也别想身上不湿。”
胡惟庸说:“是。”
达兰说她忍辱负重活下来,是为了什么,他应当清楚。
胡惟庸装傻:“我明白,人生一世,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为了江山。”达兰加重语气命令他“从今往后,要在皇上面前不断地吹风,说潭王好话,说他是治国平天下的英才,想法让皇上废了太子立潭王。”
胡惟庸说:“你真敢想啊!太子没有大过,谁敢轻言废立?况且废长立幼是古来大忌,就是皇上要干,大臣们也会群起反对。你这胃口太大了,打死我也不敢贸然应承。”
“你不是首辅,你不是大臣的头吗?”达兰说。
胡惟庸试图浇灭她的邪念:“就是大臣们闭嘴,皇上也不会轻易走这一步棋。朝野上下都知道,皇上认为太子太心软,太仁慈,恐将来镇不住邪!他最中意的是老四燕王,说燕王才真正有他自己的影子,长得像,作派像,为人处事都像。可就是这样,也只能嘴上说说而已,岂敢动真的?那是犯了皇家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