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号啕大哭，说：“善长对不起陛下，辜负了陛下的大恩，臣罪有应得。”

朱元璋说：“你本该活到十九年，你又多活了十年。”

是不能杀的，堵了言路，朕就成了聋了。”

李善长岂能听不懂？他前如同打了个焦雷，也只好着不声，装聋作哑也许是上策。

朱元璋说他没有办法。四公主也哭着来求他，驸欧纶与丁斌走私，这次也要杀的。他说自己是皇上，一句话就可免其死，但他不能这么，也只好对不起善长了。你全家，你弟弟全家，你侄全家，都要跟你一起斩首，你一人得，可犬升天，你一人造孽，也是人畜同灭呀。但你还有后，你的儿李祺可免一死，他和朕的临安公主放到江浦去，你李善长不法，把朕和朕的女都连累了呀。

满面泪痕的李善长磕说：“谢皇上大恩。”他四顾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有胆量为他一辩、为他求情的。人情薄如纸，世态炎凉可见一斑，李善长还能说什么呢？当初李存义、丁斌找他支持胡惟庸谋反，他本想模棱两可、装聋作哑，谁胜谁负，李善长都是元老，不倒翁，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他们葬送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此时后悔自己不珍视自己来之不易的地位，也觉得对不起朱元璋，这是李善长号啕大哭的原因。

这是何意？屈指算来，胡惟庸伏法恰恰十个年了，莫非朱元璋认为上次胡案就该让李善长人落地吗？

相府静悄悄的门可罗雀，已无往日车龙的喧哗闹。夕残照把绛紫的暮霭涂到李善长府邸那错落有致的黑瓦殿上，冷清而又晦暗。秋风飒飒地过，一片片黄叶坠地，在阒无人迹的院里动着，备加凄凉。

李善长一震，大臣们面面相觑，大殿里顿时张起来。

朱元璋说：“朕本想再宽大你一次，可国法不容，十三御史们不容，百姓不容。你有个外甥叫丁斌，是吗？”他这时才了要害。

这是一次庄严的早朝，一切礼仪程序过后，净鞭三响，朱元璋看了一已老态龙钟的李善长呼唤：“李善长！”

李善长不免发虚，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他回答：“回禀陛下，善长事皇上整整二十九年了。”

李善长摇晃着班：“臣在。”

朱元璋说着说着泪下来了：“李善长，朕与你朝夕相二十九年，还没有透你的心吗？朕本想给你留个好的晚节，也给朕自己留可以回味的君臣之谊，可你不要这个人格。你新修的府里居然有‘天下第一人’的石碑。你是第一人，朕是第几？”

朱元璋说：“上次胡党谋反作，朕并不是不知你的罪过！胡惟庸送你国宝乾坤剑和索靖字画，他派人与你多次密谋，你至今没有向朕说过，你明知他们作，却不举报，等着贼人杀了朕，改朝换代时当他的淮西王…”

可一切都晚了。世上最不可挽回的是自掘坟墓，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李善长用三尺白绫结束了他一生的显要和辉煌。他家几百人，除了当驸的儿李祺之外，无一幸免。

“他在朕手里。”朱元璋说“这你就当知，你的一切都无须再隐瞒了。”

汤和：“圣上这样纵容蓝玉，说不定又是一个胡惟庸。”

李善长一听大事不好，忙颤巍巍地跪下了。看起来，这一次很难逃脱灭之灾了。

停了一下，朱元璋又说：“朕还是可怜你，不忍心看你暴尸午门外，更不会看着你剥实草。给你全尸，你自己了断吧。”

李善长喑哑着嗓说：“是，他早已不知下落。”

朱元璋说：“大明律是你和刘伯温领人制定的，怎么办？这也叫即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吧。法摆在那里，朕也没有回天之力。”

汤和说：“这样也好有个警戒。”

朱元璋说：“李善长，你跟随朕打天下、守业多少年了？”

大殿里鸦雀无声，甚至听得见滴声。

朱允？第一次到李府，他说：“这就

不知于什么目的，朱元璋带着皇孙朱允？来到了相府门前。

这话令朱元璋为之一震，他皱皱眉说：“这样吧，叫礼把他的铁券收回来，朕要把他的过失在铁券上记一笔。”

二

李善长叩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