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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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01。在shen山中，遗忘与被遗忘是一柄剑的两面。一方面，这些千年寂寞的山峦与shen不见底的峡谷被人类聚居的繁华遗忘了；另一方面，这里的岩石，guan木和风也遗忘了在它的外面还有一个喧嚣的世界。胡老大住在这峡谷里几十年了，老婆早已在坡地的坟堆里躺着，一个痴呆儿子已长到20多岁，像一tou黑熊，愚笨而有力气。

胡老大的房子建在峡谷里的一chu1坡地上，屋后的玉米地像驻扎着一大片战败的士兵，散散落落地困守在陡岩之下的这一片山坡上。从这里可以望见穿过峡谷的那一条公路。这条公路建于四十年前，那时胡老大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看见无数重型大卡车长蛇阵似的从公路上通过，gan到房子都在震颤。夜里，这些chuan着气吼叫着的怪wushe1chu雪亮的电光通过峡谷，将guan木中的毒蛇都赶到他家的水缸里来了。这一切，都因为更远的shen山里面有了一座工厂，代号叫903信箱，山民们说起“903”就像是揣测夜里的星星一样，有一zhong既远又近的神秘。

不知不觉，这条公路沉寂下来已经有十多年了，路面上已零零星星地长chu了青草，当年被那些大车lun辗chu的坑洼积满了雨水。十天半月，这条残废的路上偶尔也会有车驶过，这zhong胆大妄为的车经常陷在泥坑里，每当这时，胡老大和他的痴呆儿子就会被叫去推车，事后，他会得到几张钞票作为报偿。久而久之，这zhong收入已成了他生活的重要支撑，峡谷里的生活就这样过着。

这天中午，下了三番的暴雨刚停，云还在天上堆着，光线暗得很。胡老大在屋里听见了“突突突”的ma达声，他知dao有车陷在泥坑里了，便拉了儿子一把说：“走，推车去。”

雨后的碎石公路上很泥泞，一辆越野车ji啄米似的歪在路上，它的右前lun陷进了一个大泥坑里。一个年轻女子正站在车前方指挥着汽车拼命往坑外爬。车lun在泥坑里打着gun，徒劳地将泥浆溅得老高。这时，年轻女子看见了走上公路来的胡老大父子，立即像遇见救星一样地迎向他说：“大爷，帮帮忙吧。”

“嗷嗷嗷…”胡老大的痴呆儿子对着汽车吼了几声，那样子像是在招呼一tou耕niu。

胡老大看了一yan这个年轻女子，她显然是城里人，tui很长，穿着niu仔ku和绷得很jin的衬衣。胡老大觉得她和他在银行柜台里看见的女子是一类人。

“我能把车推上来，你给多少钱？”胡老大瞥了一yan陷在泥坑里的车lun说。

“钱？你要多少？”年轻女子略gan诧异。

胡老大伸chu一只手掌说：“50块。”

年轻女人正要答应这笔jiao易，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已走下车来，他个子高大嘴chun周围的胡茬黑乎乎的一片。“艾楠，别理他。”男子叫dao“什么50块，简直是敲诈！”

“哦，别的司机都是给的这个价。”胡老大一脸憨厚地说“你们城里人，还在乎这些钱？”

艾楠显然想妥协，她望了走下车来的男子一yan说：“刘盛，叫他们把车推上来算了。”

“不行！”刘盛把脸转向胡老大“我们城里人挣钱就容易啊？比你们难多了，你们zhong点苞谷就可以过一年…”

“那就不说了吧。”胡老大对痴呆儿子挥了挥手“咱们回家去。”

“回来！”艾楠果断地zuo了决定。刘盛心里虽然气恼，但在这人迹罕见的山里，能找到人帮忙已经是万幸了，多hua点钱也没有办法。

胡老大和痴呆儿子奇迹般地从附近的崖feng中拖chu一些碗口cu的木bang，他一边将木bang架在泥坑里一边问dao：“你们要去哪里呀？”

“903信箱。”刘盛答dao“还远吗？”

“哦，开车还得两天时间吧。”胡老大说“那座厂子不是早就撤走了吗？”

“也许，还有人留守在那里，我也不太清楚。”刘盛说“我们是去办点别的事。”

胡老大已在坑里铺了很多gen木bang，他直起腰来说：“你们从没去过那里呀？告诉你吧，要进那座厂子，山口上就有士兵拿枪守住的呢。当然，那是以前的事，现在不知能不能进去了。山口外有一个镇，叫风动镇，去‘903’的人一般只能住在这个镇上，那个镇以前可热闹了。”

胡老大说完闲话，便叫刘盛上车去发动，而他和儿子到车后去拼命推，很快，汽车爬chu了泥坑。当艾楠向胡老大付钱时，他迟疑了一下说：“这钱就不用付了，你们帮我一个忙就行。”

对于胡老大委托的事，刘盛当时便一口答应下来。他和艾楠挥手向这shen山中的父子俩告别，然后驱车进了峡谷。午后时分，峡谷里光线仍然很暗，艾楠的心里总觉得别扭，她认为刘盛不该答应替那老tou子办事。老tou子说“903”信箱山口前的风动镇上，有一孤老太婆死在家里快三年了，至今roushen不腐。据说，只要从这zhong神灵附shen的人tou上取下几gentou发，放在溶化的蜡中制成蜡烛，点燃后就能让人的智xing醒来，任何痴呆的人都能治好。老tou子要刘盛带几gen那太婆的tou发返程时给他，以便治好儿子的痴呆症，刘盛竟答应了。艾楠知dao丈夫是想节约那推车的钱，可是为此zuo这zhong事总让人心里有点恐惧。尽guan老tou子说，并不需要刘盛直接去取那死人的tou发，因为他的兄弟就住在镇上，人称胡老二，刘盛只要转告胡老二去zuo这件事就行了。然后，胡老二会将取来的tou发jiao给他带给老tou子。

“你不该答应这件事。”艾楠望着不断向车touliu来的公路说。

“举手之劳嘛。”刘盛轻松地开着车，转tou望了一yan艾楠清秀的侧影说“这样可省了推车费，有什么不好？”

“你zuo事怎么老想着钱。”艾楠突然很恼怒“不然的话，我们的孩子也该3岁多了。”

艾楠突然提起三年多前的事，这让刘盛皱了皱眉tou。尽guan当时引产掉已怀了四个多月的孩子是夫妻俩共同的决定，没有办法，女人更心痛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