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追踪过他们几百年,但之后也就认不出他们,他如今连罗马都认不得。于是他让一切遁入黑暗,虽然当今世上是还有他的家族后裔。
他继续注视着年轻的红发女子。她与她母亲是多么神似,虽然高大,却又瘦弱,美丽但又严峻。这跟家族的遗传必然有关…她穿着的质地轻柔黑衣与她母亲的极像,她那?完美无暇。只是她没擦香水也没上妆。
这些人各有自己堂皇的一面,高大壮硕的桑提诺有着修道士般黑色深邃的眼睛和性感的唇。即使是不修边幅的马以尔,在他对着那个心爱古老女子又爱又恨地咆哮时,也具有一种原始的魅力。阿曼德天使般的笑容无法以笔墨形容,而丹尼尔有着灰发和蓝紫色的眼睛。
难道丑陋的人就没能永生不朽、又或者黑暗的魔咒只愿将美丽的人儿掷入火焰的炉?卡布瑞还活着时必然生得俊俏非常。路易斯也是一样,他必是因为优雅的脸庞线条与墨绿色的眼睛被拣选上。他有着肃穆的神情,在他们之间看来像个人类,表情柔软而饱含感情,身体毫无设防,眼睛茫然而忧伤。即使是凯曼也有难以否认的完美面容与气势,虽然效果加乘起来是那么可怕。
至于潘朵拉,他一边看着她,一边看着几世纪以前的那个深沈黑夜,纯真热情的她如何来到安堤奥克的街上,乞求他让她永生不朽。那时的她与如今身着长袍、一语不发静静坐着伤沈思的美人是多?不同啊。
即使是艾克力,历经许多世纪的风霜依旧保有着淡淡风采。就像玛赫特一样,他身上残留着人类的情感,在其优雅的中性面容衬托下更显动人。
事实是,马瑞斯还不曾见过如此的组合…一群跨越年龄,从刚出生到几千岁全部集结一堂的不朽生物。他们每一个都有无可限量的能力和弱点,马瑞斯怀疑像这样的一个巢穴,以前可能从未出现过。
而他又要如何把自己镶入这幅画面呢?身为这个众神俱寂,由他掌理的小小宇宙的最年长者,他要如何自处?风已吹乾他脸上和肩膀的血渍,黑色的长袍被他来处的雪水浸得湿透。在他走向桌前,等着玛赫特示意要他坐下时,他假想着自己的神情必如其他人那样,冷酷凶恶如兽。
『请坐。』她优雅示意他坐在桌子后方的空木椅:那显然是留给尊贵者的位置。
很舒服的一张椅子,虽不是现代家具,弧形的椅背贴合着地的背脊,手臂也可搭在扶手上。阿曼德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
玛赫特一声不响自顾自地坐下,双手叠合放在桌上,低着头像在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除了女王和小魔鬼王子,就只剩我们活下来吗?』马瑞斯问道。座上一阵迷惘的骚动,双胞胎中失声的那一个,她去哪里了?
『是的。』玛赫特沈重的答道:『除了女王,小魔鬼王子,和我姊姊,我们是唯一活下来的,或者说,是还活着的不朽者中算得出来的。』她停顿一下,像在等着她说的话发酵。『或许在远方,』她继续说道:『还有别的…不愿卷入是非的年长者还活着,也或许有些注定殇灭的可怜人正被她追杀。但是就命运或抉择来说,我们是唯一剩下来的。』
『我的儿子,』卡布瑞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尖锐,充满感情,无视于他人的存在。『难道你们没人能告诉我她对他做了什么?他现在人在哪里?』他看看红发女子,又看看马瑞斯,急切且毫无惧色。『你们当然有能力知道他人在何处。』
她与黎斯特的相似性触动了马瑞斯。毫无疑问,黎斯特是从她那里承袭他的力量,不过她的内里有一股冷峻,那是黎斯特不会明白的。
『他和她在一起,我已经告诉过你。』凯曼以他低沈的嗓音不急不徐的说:『但除此之外,她什?也不让我们知道。』
卡布瑞显然不信他的话,她做势要离去。其他的人没想到谁会想在此时退席,显然她对这个会议并没有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