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半敲门声（三）

房间里似乎有一个穿着很多又大又长的衣服的人，衣角拖拽在水泥地上，就在不远chu1默不作声地来来回回。

整个晚上，我jinjin地抓着张生的胳膊。即使这样，他也没有醒来。我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我看不见自己的脚。这让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安心，时不时要动一下，以确定它还在那里。这段时间，我常常产生错觉，总觉得脚心被什么不经意地划了一下，猛然一惊，那gan觉又消失了。

空气里隐隐liu动着不安的气息。

灯一直开着，但那一点作用也没有。灯光好像是假的，塑料的，只是暂时存在于yan前，稍不留心，就会啪的一声破掉，louchu房间里原本就存在，此刻也一定存在的黑暗。ju大无比的黑暗。

以前我怎么从未想过？ju大无比的，虎视眈眈而又无时无刻不存在于shen边的黑暗，也许这才是真相。宇宙归gen结底就是黑暗的。

黑暗无所不在。

我不自觉地摇了摇tou。脊椎shenchu1传来生涩而突兀的咯、咯两声，不像是从骨节之间传来的。然而，这时在我shen边，难dao还有其他足以发chu声响的事wu？又屏住呼xi，侧耳听了一阵，什么也没有，但又不能肯定。动了动右手的手指，张生的胳膊还在那里。天hua板也还在tou上。灯guan在墙角的一侧，发chu幽冷的白光。

突然，厨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窸窸窣窣？

神经顿时jin绷起来。不知为什么，ma上想到的是那把生锈的菜刀。可它正在客厅的茶几上，和声音之间没有任何联系。随后想到老鼠，想到这个那个ju有实在形ti，能在凌晨4点多制造chu此类声响的任何生wu。

但这样的想象不过是安wei自己。

因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不久后变为了脚步声。的的确确是脚步声，没有听错。甚至能在第一时间判断chu鞋的zhong类。不是pi鞋，也不是高跟鞋，没有ying底敲击地面时清脆或沉闷的声响。不是运动鞋，没有橡胶底和地面moca时尖叫的尾音。

那声音，勉qiang形容的话，是这样的：

嚓，嚓，嚓，嚓。是布鞋。没错。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过这zhong声音了，怎么此刻偏偏是布鞋？

总共响了四声，迈了四步，恐怕已经走到厨房门口。说不定正打量着客厅的各个角落，决定下一步往哪里走。厨房的门斜对着卧室的门，卧室的门又斜对着我的床，而靠近卧室门的，是床尾。我的脚放在那里。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我的脚。自然是看不见的，枕tou太低了。既然如此，我也无法看见卧室门。除非这时我坐起来，才能看见厨房门口站立的到底是什么。我对这声音的来源一无所知。

但，它一定能看见我。

一览无余。

心脏在xiong腔里咚咚地tiao动着。我把指甲狠狠地嵌入张生的手臂，想刺激他猛然醒来，这样我就也能坐起shen来，看看几米外的厨房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生竟然没有醒来。我不敢相信。指甲嵌入pi肤的力度足够使任何一个人大叫着醒来。他究竟是怎么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词：活死人。我gan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不是真的死了，而是还活着，却与死人无异。比起真正的死人来，恐怕更加让人绝望。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张生刚刚曾经醒来过，不可能在几十分钟之内变成活死人。这不仅匪夷所思，简直荒谬，大脑里无数gen麻线正在搅成一团。也许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