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海报归来

每当我们早上醒来，就会发现它又重新贴在了墙上。就在床的对面，睁开yan睛，便看到shen蓝se的背景下，那个有着诡异yan神的女子。有时我gan到，这张海报是活的…

第二天，张生带我去了那座山。就在宿舍楼的斜对面，我曾经无数次地在楼ding的天台上遥望它，看那上面影影憧憧的树木，看小路上偶尔chu现的行人，而自己却从未想过上去一次。我始终无法适应在yang光被遮挡住大半，白天的任何时候看起来都像是黄昏一样的地方行走。

但是jin跟在张生的后面，从小路走上山时，我却完全没有留意那zhong不适。我的心里只有等待宣判的末日降临般的gan觉，我的脚踩在松ruan的泥土上，就好像踩在自己的心脏上一样，每走一步，心脏便猛烈地tiao动不止。一路上经过我们的两三个人投来奇怪的yan神。可以想象我和张生的表情，两个面se苍白跌跌撞撞的男女，不是刚刚经历了什么，便是正在经历什么。

经过那条小路时，我特别留意了一下昨天在我背后的那行诡异的脚印。但是它现在已经淹没在许许多多其他的新脚印之中了。

这样yin雨连绵的天气里，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上山呢？

yan前的光线越来越暗，我们已经来到了山里很shen的地方。这里zhong植的松树都十分高大，树干上长着一片一片白se或灰se的蘑菇。树木的旁边没有任何其他植wu，连草也没有，所有的地面都被shen绿se的苔藓覆盖着，偶尔louchu黑se的地面。空气里的味dao让我想起防空dong，很冷，是那zhong只要xi上一口，便会立刻充斥整个肺bu，随即蔓延到双手和双脚，并且再也无法摆脱的yin冷。即使只是在心里这样想一想，也立刻能gan到pi肤上的寒气。

真正shen在其中，才发现这座山比在天台上看到的要大很多。也或许是我的错觉，我和张生似乎走了很久，但这个过程当中，我几乎看不见山外的任何东西，只听见上空嗡嗡的声响，那或许是湖边来来往往的车辆，也或许是建筑工地的机qi轰鸣。

张生终于停了下来。他用手指着不远chu1的一片guan木丛，说，就是那里。

那是一片长势非常好的guan木丛，大约有三米的宽度，长在背靠山脊的低洼chu1。然而此刻它看起来却极为怪异——在这样除了松树和苔藓几乎没有其他植wu的山上，为什么会长着这样一片guan木丛呢？

我们走近后，我看到了guan木丛中，一小片明显与其他的土地颜se不同的地面。张生在附近走了几步，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把小铁锹。“幸好没有被其他人拣去。”他说。我点点tou，只是jin张地看着那片地，说不chu话来。

张生拿起铁锹，开始在guan木丛中挖起来。不一会，听见铁锹发chu沉闷的撞击声，似乎是挖到什么东西了。张生放下铁锹，开始用手挖。接着，他从土里拿chu了第一样东西。

一块已经变成shen红se的砖tou。他看看我，把砖tou放在旁边的地上，然后又拿chu了第二样东西——rou成一团的衣服。接着是第三样，一gen麻绳，正是我曾经看过的那gen。最后，是林子的背包。

然后，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弯下腰去，将那件rou成一团的衣服展开。一团暗红se的血迹赫然chu现。衣服的肩膀和袖子上溅了一些血点，而背后的那一dao黑se划痕，说明了它的确就是我曾经丢掉的那件。

再然后，他从林子的背包中拿chu了张韶涵的海报。尽guan没有展开，但我仍然一yan就看chu，那就是林子失踪前放在包里的那张。我似乎能gan到在这张海报上有某zhong活动着的气息，被埋了这许多天，这是它第一次重见天日吧？

我的手指不知不觉颤抖了一下，额tou开始chu汗，手心里也是。嘴chun已经被咬得生疼，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将牙齿松开。我靠在一棵松树上，呆呆地看着yan前的这三样东西，半天说不chu话来。

“行了，”最后我说“我们走吧。”

于是张生又沉默地把所有东西埋进了更shen的土里。

此后的两三天里，我并没有像计划中那样，四chu1去找晶晶和林子的尸ti。我好像大病了一场，既吃不下任何东西，也没有jing1神zuo任何事情。我只是死人一般地在床上躺着，yan前不停地浮现chu在山上被挖chu来的东西。想到这个，我就不可抑制地跑到水池旁，拼命地搓着、洗着我的双手，但总也洗不干净，永远也洗不干净。

我设想了所有最坏的情况。甚至，我想，张师傅很可能也是被我害死的。那天凌晨3点，我是不是曾经半夜醒来，回到寝室？那时我是什么样子？我有没有可能在夜里真的变成一个恶魔？也许我是回到学校，去掩埋林子的尸ti，结果恰好被张师傅看见。

我还会继续杀人吗？

我对张生说：“你把我绑起来吧，这样我会好受一点。”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于是我只好不停地吃安眠药，让自己睡过去。

晶晶和林子大概已经死了，现在gan到恐惧的人，是我。

“如果现在是梦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