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身旁蹿过,蹿出了书房,蹿进了茫茫白雪里,蹿出了莫府。
莫凛还是震惊得回不过神来的模样杵在原地,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回过神来后没有惊也没有慌,更没有冲出去喊人,他只是缓缓蹲下身,将翻倒在地的食盒收拾起来。
碟子里的甜糕已经全都翻倒,被甜汤浸化得没了模样,再吃不了,甜汤碗里的汤水流尽,碗里的苞米倒出了大半,也再吃不得再喝不了。
莫凛将食盒收拾好后却是蹲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身。
那日之后,纯苓没有再在这个院子里出现过,莫凛的书房安安静静的,除了炭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再没有姑娘家的欢声笑语。
起初的几日,莫凛没有再到书房去,初一觉得奇怪,问了他原因,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可有些事情,一旦养成了习惯,便再难改了。
于是过了几日,莫凛便又去了书房,他甚至习惯性地在去书房之前让初一交代厨房做好甜糕和苞米甜汤,哪怕早已不是苞米的时节。
院子里很安静,院子里的雪覆了厚厚一层,因为莫凛没有让人来清扫,这雪便积在院子里。
小红也依旧安安静静地杵在雪地里,雪地上干干净净,除了莫凛的脚印之外没有任何印记,除了他,没有人来过这个院子。
平日里这个时辰,是纯苓出现的时间。
莫凛推开书房门,将暖炉里的炭火燃上,书房门仍如往日里那般微掩着,并未关严实,像是留给谁人似的。
暖炉旁那个厚厚的暖垫不见了,因为纯苓离开的那天,莫凛将它收起来了,这会儿他却又是从柜子里将暖垫拿了出来,将它放在了原来的地方,放在暖炉旁。
他在暖炉旁暖好了手,便走到书案后开始作画。
画的是火红的石榴花。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书房那微掩的门扉在莫凛进来后再没有人从外推开,日日都准备好放在书房桌上的甜糕与甜汤放到冷透,都没有人动上一口,那个放在暖炉旁的厚厚暖垫也没有人再懒洋洋地窝在上边不愿意离开,特意备在书房里的床榻,也不再有人用。
这一个月里,莫凛画的画,反反复复都是石榴花,可却没有一幅画画得成,他总是画到一半或是画到快完成的时候总被某一笔某一点给毁了。
没有作画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画得出完满的画。
天气愈来愈冷。
又下雪了。
莫凛的石榴花又画毁了。
今日,已经是纯苓离开后的整整一个月。
她爱极了那株石榴树,她给它起了名儿,甚至不辞辛苦带着它来找他给小红“救命”,可如今,她却没有再来看它一眼。
莫凛有直觉,她不会再来了。
他知道,他再也看不见那个单纯美好的姑娘了。
莫凛看着自己手下又被自己给画毁了的石榴花,烦躁地将笔搁下了,转而走出了书房,走到了种在书房窗前的石榴树旁。
石榴树仍在,可他的石榴花,怕是再也画不成了。
看着面前的石榴树,莫凛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抚掉了落在枝头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