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告诉馆董刘大人，会长王都统，把你们这班混东西，全轰了去。“杨杏园一听，是这馆里住的徐二先生，在那里发脾气。便踱院来，看他再闹些什么。

我听见说，你在邮政局里还有一笔储金，我想替你移动一下，不知你可能帮我一个忙？“杨杏园笑：”你也是当代的财政家，无孔不了。老实说，这一笔款是代舍弟存的升学预备费，共总不到二百块钱，你拿去了，还是无济于事。“何剑尘：”一等来，却是不容易，我只是分途募集的一个办法。若是一气能筹到，那是更好了。“杨杏园：”就照你的限期说，还有两个星期，慢慢打主意罢。真是你想不法于来，邮政局里那笔款，我总可以借给你，那是毫无问题的。“何剑尘笑着拍拍杨杏园的肩膀：”老弟！难得你这样慨然帮忙，我必定为你作个好媒人谢你。“他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又重新声明一句说：“你可要说真话，不许米汤。‘我便说：”不米汤的话，你待我是很好。’她笑说：“戆大，我不是问待你好不好的话，问我是真心待你，还是假意待你？‘我笑说：”这句话，那就难说了，照我看来，大概不至于是假意罢！’她把脸一板说：“你这人真是…‘我不等她说完，便说：”说老实话，你从前待我，也很平常。近来四五个月，照我良心上看来，我自己已经算是你一个熟客了。’她说：“这句话么，也有几分像。‘说着笑了一笑，又问：”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我说还有一个老娘，两个兄弟。她便问老太太待人怎样？我说她老人家，待下人是最好不过的，从前我那位太太，和她就像亲生母女一样。她说：‘还有你那两位令弟，也有太太吗？’我说：“有的。但是你今天晚上，为什么盘问起我的三代履历来了？‘她笑着问：”你猜呢？’我说：“你这个意思，我早就明白，但是我是个吃笔墨饭的人，哪里有力量在这里娶人？你们都是看惯了世界的，又哪里能跟我书呆去过日。‘我说了这句话之后，以为她必定有一篇大理驳我，谁知她竟承认我这几句话有理。她说：”你这话却是老实话，这个时候要你拿一万八千来，你自然是拿不。但是六七百块钱，你也拼凑不来吗？’我说：“你这话我又不信了，难你的亏空，就只这几个钱吗？‘她说：”我自己是没有什么亏空，就是一小帐，那不值什么。就是这位老的太大，没有两千，她是不会放手。我私下还有几件钻石，大概值一千多块钱。’说到这里，对我笑了一笑。说：“真要作人家人，这个东西没有什么用，说不得了，为了你，我情愿把它换脱，只要你凑几百块钱，这个事就成功了。‘我听了这话，真乎我意料之外。

便说：“你有这一番好意，几百块钱的事，我哪怕化缘，也要化得来。可是跟着我，只好过青菜豆腐日，没有洋楼住，也没有汽车坐的，你不后悔吗？‘她说：”这话，你不说，我也明白的。老实说，这里面的人，要去住洋楼坐汽车，只好作姨太太，外面好看，心里的苦，说不来。到了一百岁，还是姨娘，样样在人后面，一世也不了。许多人从了良又翻来，哪里都是愿意的吗？’“杨杏园：”倒看君不，竟是能看破虚荣，很存一番打算的。你对她还有什么条件呢？“

只见他站在大里，指手画脚在那里骂，长班垂手垂脚站在一边，不敢声。杨杏园便上前问：“次午先生，什么事发这大怒？”徐二先生走近一步，指着长班：“我在这里住了三年了，前前后后，总没有欠过他什么钱。这两个月因为手一，差了他们两个月饭帐，也是有的，他就问我讨起钱来。我一千八百，也常常借过人家的，没有看见人家这样对我讨过。这混帐东西，简直瞧我不起。”杨杏园笑：“别理他，不值得和他们惹这些闲气。”徐二先生哪里肯听，对长班还是混帐王八的骂。这时，旁边厢房里走一个人来，喊：“徐老二！你这就不对了。

何剑尘：“这一天，就商量了一晚上，结果我尽一个月内，筹七百块钱，筹办到手，再和她领家妈开正式谈判。她依允，自然无事，她不依允，大概还免不了一番大涉。好在只要我和君打个里应外合，也不怕她不肯。现在就是这笔款难筹。

杨杏园心里正在想：不料何剑尘还有这样一段姻缘。只听见外面院有人嚷了起来：“混！徐老爷少的了你们的钱吗？还要你这一次两次的，在我前面来讨！

他们当长班的，有多少钱和住会馆的先生垫伙。他问你要钱，也是正理。就算他要错了，你骂他一顿，也就算了，你尽闹什么？“杨杏园回看时，只见一个老，秃着一颗圆，一脸的红麻，鼻下，有一把半白的胡，上穿件蓝布袍，外大襟青缎旧背心，下面穿的厚布袜，方布鞋，一望而知是一位来自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