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了片刻，等杨学孟把诗稿写完，两个人便一同到除恶社来。

无论如何，你那天必带我们去瞻仰瞻仰，究竟这像是怎样照来的。“杨学孟：”若是你一个人，我还可以设法，若还要带朋友去，就要先通知社里，还要请帝师的批示，成与不成，那可不敢断定。“杨杏园：”若是为表示灵显起见，当然迎人参观，这何必还要请示？“杨学孟：”我们的帝师，社里之事，事无大小，都是躬亲的。去年上半年他老人家的生日，演堂会戏的戏目，都是亲的。演唱的时候，戏台上多两盏汽油灯，他老人家还批示下来，光线太，有碍观众目光，着即撤去，以节糜费。由此类推，你可知帝师烛幽微了。“杨杏园笑：”吕祖他本来是个风潇酒的人，既然饮酒赋诗，毫无拘忌，对于音律，一定不是外行。

到了除恶社门，只见车盈门，十分闹。一直走到里院，只见四面墙上，用黄纸写了一尺来大的一个字，写着肃静、诚敬的字样，四围静悄悄的，一声息没有，只有檀香烛油的气味，一阵一阵地扑鼻而来。杨学孟走到这里，连咳嗽也没有了。他把杨杏园引在旁边一间小会客室里坐了。说：“你在这里等一等，让我坛去看看，我没有来，你千万别走。”说着他就坛去了。

又磕了一个，直的跪着，：“请帝师饶恕。”这时那边笔在沙盘上飞舞，写着“打打打”！那两上奉示执刑的，号悟能悟空两位先生，和曹小风向来不和，便走过来对曹小风：“帝师已发怒了，你还不领刑吗？”说着拿了戒尺过来，便要动手。曹小风急了，起来就往外跑，昂对着天，里嚷：“这是假的！这是假的！你们别这样捉我，惹得我戳破了这个纸老虎，大家都不好看。”说着他就跑走了。这时在这里的戈甘尘和一班社员，都然变，心想曹小风违抗圣谕，离经叛，这还了得！戈甘尘丢下帽，赶跪在吕祖神位面前，说本人统率无方，是诚信未孚所致，而今跪在这里，请帝师分。乩上批：“无罪，起来。”戈甘尘跪在地下：“曹小风从事社务，很有功劳，望帝师饶他一次。弟一定教他前来谢罪。”这些社员，看见戈甘尘跪着不起来，也只

看了戏之后，作了戏评没有？“杨学孟笑：”戏评虽没有，却也有几句批语。有一位唱正生，和一位唱青衣的，他老人家还批着每人赐供果两碟呢。“杨杏园：”为什么赏得这样少？“杨学孟：”这还少吗？社里的社员整的洋钱捐来，也不过赐茶一杯半杯，赐果一枚两枚。而今整碟的果赐来，那总算是二十四分的面哩。“杨杏园：”何不赏戏几文钱？“杨学孟笑了一笑，不声。杨杏园也觉得这句话问得不大合适，便也放了过去。又：”照仙像的那一天，务必请你带我去参观。“杨学孟：”老实告诉你，就是今天。你若是愿磕，我可以带你去，你的贵友要去，可得稍等日。“杨杏园因为要去看照仙像，就都依允了。

走到坛里，只见本社的总务员曹小风，跪在吕祖面前，再三的磕。杨学孟一看，他猜一定是帝师气了，站在一边，也不敢声。那边沙盘上却批下批示来，要曹小风捐二千元办理四郊的旱灾。曹小风磕了三个：“回帝师的话，弟这几年在京赋闲，丝毫没有收，就是有积蓄，也都用光了。”那乩上又批：“为本社员，对慈善事业，而乃如此推托，将何以资提倡？着责手心五十板，以为不忠社务者戒！命悟能悟空执刑，切切。”曹小风听到说要打他的手心，心想自己也曾过一任尹，如何能受这样的侮辱，连忙又趴在地下磕了三个响，：“情愿回去筹款，筹得多少捐多少。”乩上批：“胡说！现在即捐款亦须打手心五十板。”曹小风偷一看，那两个扶乩的，板着面孔，不像往日那样安闲。心想：“是了，早一个星期，我曾当总教长面前说了他们两句，今天他们是报仇一笔。”

样说，菩萨显圣的事，难全是假的。”杨学孟：“假是不假。”杨杏园：“既然不假，为什么不可以参观？”杨学孟微笑了一笑，不肯往下说。杨杏园：“我告诉你，我也去参观过一次，确是有些怀疑。”杨学孟笑：“你说有怀疑，我来问你，你怀疑的是哪一？”杨杏园：“我听说那几个扶乩的，却有一定的人，不是任人都可以扶的。那么，这不是个大破绽吗？”杨学孟摇摇：“这不是破绽。就是请生人去扶乩，也是一样，可以扶字来的。”杨杏园：“除了这一，我看他们得祭神如神在一般，我实在没有别的方法，证明它不真。”杨学孟：“岂但你不能说它是假，就是天天在社里跑的人，谁又能说它是假呢？”杨杏园：“我最相信的，就是那张吕祖相片。听说是当着大众，在空中摄来的，真是神妙不可思议呢。”杨学孟：“这也没有什么稀奇，这样的相片，已经摄好了好几张。前几天张仙降坛批示，也愿以真像示人。大概这一两天内，就要实行了。”杨杏园听了，笑着起来，说：“这个机会，那就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