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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满面啼痕拥疽倚绣榻载途(6/7)

倒有些不敢进房,只合娘姨邻居,在中间屋子里坐,打算天一晚,弄一副四块板拼的棺材,把梨云装殓了,趁天亮就抬了出去。幸喜不到天晚,何剑尘吴碧波就来了,两个人一看梨云的屋子,门向外反扣着,推开门,屋子里阴惨惨的,梨云垂手垂足睡在灵床上。头边一盏油灯也灭了,床下那破锅装的半锅纸钱灰,也没有一点火星儿。这个样子,屋子里大概好久没有人进来,加上天阴,黄昏的时候,屋子里黑沉沉的,又整天没有火炉,也比较别的屋子阴凉,所以越觉得凄惨。何剑尘看见这情形,也觉难受,便把来意告诉了无锡老三。无锡老三见杨杏园有这番好意,也感动了,对着何剑尘再三的道谢。并且情愿捡出几件梨云爱穿的衣服,给她穿了去。何剑尘和吴碧波商量着,便替杨杏园做主,给梨云买了一口一百四十块钱的棺材,定当夜就入殓。临时又和梨云设了灵位,陈设着香烛,两个人并且私自出钱,买了两个花圈挂上,这才比较有点像丧事。两个人忙了半天,又怕杨杏园着急,连夜又到医院里来,把话告诉他。依着杨杏园的意思,一定再要和梨云会一面。何剑尘吴碧波再三的劝解,叫他养病为重,杨杏园只得含泪罢休,却对吴碧波说道:“我住的屋子里桌子上,有一张六寸的相片,是我最近照的。劳你驾,到我家里拿这张相片送了去,放在她棺材里。”吴碧波听了这话,却是踌躇未决。杨杏园道:“你为什么不答应?难道还替我忌讳什么吗?”吴碧波虽然觉得这种事有些出乎常情,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得勉强答应,和何剑尘辞别他去了。这晚,杨杏园就睡在医院里,到了次日,人虽精神复原,实在也没气力,一直到第三日,他才回家。

那梨云的灵柩,因为何剑尘和无锡老三商量好了,等杨杏园来,送到义地里去葬,所以还停在家里。这日杨杏园要到灵前去一祭,便买了四盆白梅花,四盘水果,一束檀香,一束纸钱,作为祭礼。他本想腾出半天工夫,做一篇祭文,无如心思乱得很,哪里做得上来。只勉强想了一副挽联,请人写了,那挽联是:十载扬州,都成幻梦!对伯牙琴,季子剑,司马青衫,问谁是我知音?

误煞张绪当年,洗面空挥秋士泪。

一江春水,无那多愁!想沾泥絮,断肠花,相思红豆,恰莫如卿薄命,若教玉环再世,离魂休作女儿身。

挽联上款,也写着“梨云女士干古”下款只写着“杨杏园泪挽”自己明知道著笔过于疏淡了,但是悬挂起来,总怕有识者看破,只得如此。祭品备好了,便一齐送到梨云小房子里来。他一走进门,便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触,忍着眼泪走进上房,正中摆着梨云的灵柩,头边摆着小横桌,陈着香烛灵位。杨杏园一见,想忍住眼泪也忍不住了,抽出手绢来不住的擦,阿毛和无锡老三早忙着过来,和他将东西接了过去。把四盆梅花,四盘水果,都放在灵位面前。杨杏园亲自将挽联挂起,焚着檀香,对灵位三鞠躬,不由的一阵泪如泉涌。无锡老三坐在一旁,带数带说的哭,阿毛坐在一张矮板凳上化纸钱,也用手中捂着嘴哭了几句。也不知是谁通出去的消息,左右隔壁的邻居,听说收殓梨云的人祭灵来了,跑来好几个妇人,在院子外探头探脑的看。这几家本都是老鸨的小房子,所以来的人里面,也有几个妓女。她们看见梨云有这样多情的少年知己,欣慕得了不得,一想起各人自己的身世,又看见杨杏园带着病容,憔淬可怜,不觉眼圈儿一红,这一个便搭讪和那一个道:“四阿姐,你听吴家姆妈,哭得作孽煞教人心里多难过。”这一个道:“可不是吗?

我的心肠是最软的。“说着便拿手绢去擦眼睛。杨杏园一见院子外有许多妇女看他,难为情得很,便避到里面屋子里去,叫着娘姨过去,问些梨云临危时候的话。无锡老三也收了眼泪和他说话,不住的道谢。娘姨便问择定哪日安葬?杨杏园道:”年冬岁华,这短命鬼的灵柩放在家里,邻居是不欢喜的。好在义地里安葬,是没有手续的,只要通知一声,明天将杠夫雇好,就是后天罢。“无锡老三胆子是最小的人,说起鬼来她就怕。梨云虽然叫她一声姆妈,又不是自己养的女儿,棺材放在屋里,她晚上死也不敢进来,只到厢房里去睡,巴不得马上就把棺材抬出去。杨杏园说是后日就抬走,她极力赞成。阿毛不知道她害怕,还说道:”也要看看日子吧?“无锡老三道:”而今民国时代,不讲究这些。“阿毛道:”我还打算打扫打扫屋子呢!

这样一说,也可以不必了。“杨杏园本来想在梨云灵位前,多徘徊一刻,听见她们这些话,又好气,又难过,对着梨云的灵柩长叹了一声,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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