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早听到门外汽车噗噗哧哧的响。一会儿一个人嚷来：“航！航！

他再把那一截洋钱拿在手里一扭，翻过来一看，却掀一个盖来。原来这一截洋钱，是个模型，中间是空的，只有上面的盖，和下面的底，是两块真洋钱，中间却是一个特制的烟缸。常小霞将烟家摆好，便问哪位玩一？都说：“不必！我们就打牌罢。”说时常小霞的兄弟常幼霞，捧着一盒象牙骨牌来。他穿着一件绛的袍，周着白边，也没有着帽，脑袋上前面梳了一蓬刘海，后面披着半截漆黑的发，长长的瓜脸儿，溜圆的黑睛珠，倒很像一个旗装的女孩。

卢南山看见，一手扯了过来，便搂住在怀里，把鼻凑着常幼霞的脸，一阵闻，里嚷：“哪里跑来这么一个小姑娘？好香的脸。”常幼霞挣扎不脱，涨得满脸通红，手一撒，把捧着的牙牌，哗啦啦一响撒了满地。胡航笑：“小孩害臊，你就别和人家闹罢。”卢南山只当没有听见，依旧搂着不放。常幼霞趁他不防备，却一扭跑了。卢南山拍着两只手，哈哈大笑。这时早有小霞家里的用人，将骨牌捡起，放好在桌上。胡航便问：“谁推庄？”卢南山：“自然是你推，我们随便押一个方向。”胡航对孔亦方：“亦方先生推几条试试看。”孔亦方

说着，伸手在烟卷筒里，了一支烟卷，在茶几上顿两下，常小霞连忙找了一盒火柴，着了一，俯在胡航边，给他烟。胡航瞅着常小霞的脸，笑：“你瞧，回来这半天，脸上的粉还没有洗掉。”常小霞瞟了胡航一，说：“你别瞎说了，我脸上就是这个样。我还要问你的事呢，前天我荐给你的两个人，你发表了没有？”胡航：“这几天，里正在裁员，怎样好添人？过几天再说罢。”常小霞：“那不行，你非发表不可，今天你就得发表。”胡航：“你今天晚上，不是在这里打牌吗？我怎样发表？”小翠芬嘴：“那也不要呀，打个电话到里去，叫他们发公事去，那还不行吗？”胡航笑：“孩话！”

吗怕我？”胡航：“你在台上，活像一个又漂亮又狡猾的泼妇，真教人疼又不是，恨又不是。当你在茶铺要钱的那一场，我要是掌柜的，我也要被你驳倒呢。”说到这里，常小霞走来了。他穿着雨过天青华葛袍，外电光绒褂，四周着金边。他的衫袖上，一路边，大概是汗衫袖上镶的。他下面穿着鱼白丝光袜，尖缎鞋，轻轻的走了过来，在小翠芬肩膀上一拍，笑：“你这孩，怎么也不声，就跑来了。”小翠芬回一看，拍着：“可吓着我了。二爷，可得他，越大越胡闹了。”胡航笑：“你的胆也太小了，这样拍一下，就吓倒了吗？”

你好快活，在这里打牌。“看时，卢南山带着两个弁一直冲了来。小翠芬认得他是陆军总长，便走上前，斜着往下一蹲，请了一个安。卢南山走屋来，两个弁看见两个小旦在这里，他们就退了去。卢南山却弯着腰笑嘻嘻的上前，将小翠芬的肩膀一拍：”你这孩今天穿得这么漂亮。“常小霞也就立刻走过来招呼。卢南山：”小霞呀小霞，现在胡航给你孝顺得糊涂了，一从里来，就到这里来了。他的太太可不是容易说话，你仔细挨打。“说着挽住常小霞的手，拉他同在一张沙发椅上坐了。常小霞：”胡总长到我这里来，太太就不答应，他现在天天晚上到胡同里去，怎样太太就不问呢？“卢南山用手一摸胡，对胡航笑：”航，你听见没有？他话里有话，还要吃醋呢。“胡航靠在椅上，却只是微笑。坐了不到一刻钟，通次长孔亦方，财政次长钱青化，烟酒督办金善予也来了。胡航：”人已经够了，我们就动起手来。我明日一早还有事，牌不要打得太晚了。“这时，常小霞把他们又引到一间致些的屋里去，这里共是两间。外面是一个小小的客厅，四周陈设了上等外国，那也不算什么，只是里面那个屋，有一张铜床，辉煌夺目。床上挂着湖秋罗帐，用银帐钩挂着，床上面铺着四五寸厚俄国虎班绒毯，叠着一床红和一床鹅黄的绸被。四个蓝缎金钱绣的鹅绒枕，放在两。床上间，端端整整放着一大书，两截竖着的洋钱，却是人料想不到作什么用的。常小霞走上前，将那书函打开，翻过来一看，原来是木制的烟家伙，里面烟灯，小油壶，剪，烟签全有，而且全是银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