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多的一千六百块钱,算送给你的,你买珠花也好,买宝石也好,…”小翠芬笑道:“我也不是个娘儿们,买那些个东西作什么?”胡春航笑道:“买给你大奶奶,还不行吗?”小翠芬原来也认得几个字,看看那张信纸,只写五千元,又没有图章,又不像个发票,便问道:“凭这个就能拿钱吗?”胡春航道:“连你这么一个红角,难道这一点小事还没有经过不成?”这句话说出来,臊得小翠芬满脸通红。常小霞道:“不是他没有看见过支票,不过数目多一点儿,恐怕要先打一个电话,通知银行里一声吧?”胡春航道:“你这倒说的是,不过银行里的人,都认得笔迹的,你去拿钱,他们自会打电话去问,用不着你操心。”小翠芬见胡春航痛痛快快,给了他五千块钱,感激得很。心想不料昨晚上输了一千多块钱,倒输出好处来了。这一感激,真不知道怎么谢谢胡春航才好。胡春航在那里烧鸦片,小翠芬只是在旁边陪着,并不说回去的话。一直到了两点多钟,实在夜深了,常小霞便对小翠芬道:“大嫂子在家里等着你啦,还不回去吗?再过一会儿,天就快要亮了。”胡春航鸦片瘾本来不大,原是烧着玩,提提精神,这时并没有抽烟,只躺在床上,和他们说话,也笑着对小翠芬道:“我叫我的车子,先送你回去罢。”小翠芬心里一激灵,明白了,便道:“路不多,用不着坐汽车,我自家儿的车子,还在这里等着啦。”
说着又和胡春航鞠了一躬,笑道:“谢谢您哪。”便笑着走了。常小霞携着小翠芬的手,送到房门口,小翠芬便拦住他道:“你陪总长坐罢,别出来了。”说着用手一牵常小霞的衣襟道:“瞧你这个。”常小霞低头一看,才想起身上穿了件花旗袍,红着脸就没有送了。
这里常小霞和胡春航躺烟灯,一直就闹到天亮,到了下午一点钟,胡春航要出席阁议,才坐着车到国务院去了。阁议席上,内务总长陈伯儒问胡春航道:“昨天晚上,为着那笔协款的事,好几处打电话找胡总长,总没有找着。”胡春航道:“昨天晚上,有一个约会,回家晚了一点。‘脱着,对陆军总长卢南山望了一眼。
陈伯儒一想,这里面一定有缘故,许是他们又在哪里赌了一晚上钱了,也就没再问。
阁议散后,陈伯儒想起牛萧心昨天晚上打电话找他,因为有事没去,约了今天下午去的,我倒要去看看,便坐着车到牛萧心家里来。牛萧心的妹妹牛剑花,左手提着一只银练钱袋,右手提着一把绿绸伞,正往外走。在大门口顶头碰着陈伯儒,站住了;笑了一笑,深深的一鞠躬。陈伯儒一看,只见她穿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裙,挖着一个方领,雪白的脸上,微微的抹了一层淡红的胭脂,烫着的头梳,梳了两个蓬鬓,却用一根鱼白色的绸辫,围着额顶,将烫发一束,越发显得妩媚。陈伯儒早也就满脸堆下笑,问道:“出去玩玩?”牛剑花笑道:“看电影。”说毕,拿伞尖点着地,踏着高跟鞋,袅袅婷婷走了过去。打陈伯儒面前过的时候,那一阵身上头上的香味,直往人身上扑来。陈伯儒灵机一动,倒想起了一桩心事。不觉慢慢的放开脚步走了进去,那牛萧心他在屋子里玻璃窗里面,看见陈伯儒来了,不由得笑起来。他这个人演起戏来,表情细腻不过,平常做事,也是如此,他就早走了出来,侧着身子,掀开帘子让陈伯儒进去。陈伯儒坐下来,伸了一个懒腰,笑道:“这两天累极了,昨晚上,忙一晚,今天白天,又忙半天。要不然,昨天晚上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