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门，先在各看了一会儿，便在柏斯馨门前找了一个茶座喝茶。她们隔座，坐着两个少年，一个穿了一件鸭绿的哔叽长衫，架起脚伸来，白丝袜，绿哔叽鞋。一个穿了一件蓝华丝葛袍，背着脸坐着。那个穿绿哔叽长衫的，脸上的雪膏，得雪白。上的发，都是杭得光溜溜的。何太太一看见，笑着对李冬青：“你看这是一个男的还是一个女的？”李冬青听了她这话，也就望了一，低声对何太太说：“公园这地方，什么人都有。坐在这地方，讨厌得很，我们搬过一个地方罢。”何太太：“怕什么？搬了反倒不好。”何太太这样说了，也就算了。坐了一会，何太太忽然想起一桩事，有一位同乡的刘太太，她丈夫是外官，他们夫妻俩，是每天必来的，来了，是不喝茶的，专在来今雨轩喝咖啡和汽。这时候也许来了，何不去看看。便对李冬青：“李先生我们绕个弯儿，好不好？”李冬青：“我实在累了，不去了。”何太太：“我要到来今雨轩找一个人。”李冬青：“你一个人去罢。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得了。”何太太见李冬青不去，一个人顺着柏树林下的大路，慢慢的走去。走到格言亭边，偶然回过来一看，只见那个穿绿哔叽长衫的人，却在后，离着不远。何太太也没理会，自己走自己的路。走过围墙，听着后面还有脚步响，回看时，那人还跟随在后面。

掉了的，不过我懒得说罢了。我刚才念了一遍唐诗，引起我一肚的心事，所以你一说，不由得我就开了话匣了。”何太太听了，笑：“原来如此。这样看来，李先生应该提起神，不应该斯斯文文的在屋里害病呀。”李冬青：“你不知，我就是吃了旧文学的亏，什么词呀，诗呀，都是消磨人志气的，我偏它。越拿它解闷，越是闷，所以闹得总是寒酸的样。自己虽知这病要不得，可是一时又改不掉。”

何太太见他走了，心想刚才像发了狂一样，也是天字第一回的事，不觉自己好笑起来。她丢开那人，自往来今雨轩。一走到茶座栏前，就看见刘太太。因为刘太太材一，加上着一刺猬也似的发，老早的就可以看见。不过今天她却不是和她丈夫来的，同座另外有个老太太。这老太太，大概有五十来岁年纪，胖的像白象一般，她倭瓜式的一张胖脸，虽然有些皱纹，究竟了许多粉，不十分看得来。她材既笨，可是穿着一西服，两只胳膊，脖底下前后都一大块。那老太太又着一西式帽，帽上一大丛孔雀，临风招展，颤巍巍的。

何太太等他脸就得近了，冷不防伸手来，啪的一声，在那人左脸上打了一个耳。那人万不料有此一着，打得往右边一偏。何太太脸都气青了，索伸左手来，又在他右边脸上打了一掌。然后指着那人骂：“你家也有妹妹，就不门吗？你以为女都是好欺侮的。调戏上了，你们可以拆白，调戏不上，也不蚀什么。可是你今天遇见了我，你就碰到青石板上去了。我打了你，算替你父母教训了你一顿，我也不报告警察，等你去改过自新，你给我！”那人被何太太打了两个耳，本来打愣了，说不话来，而今听见说叫他，才醒过来，回转一溜烟就跑了。

何太太：“李先生心事，我也知些。不要在屋里发问了，我到第一台包一个厢，请李先生和老太太去乐一天，好不好？”李冬青：“前天还听戏的呢，戏还没完，我就走了。”何太太：“那末，今天天气很好，我陪李先生到中央公园去走走，好不好？”李冬青：“这倒可以。可是你要等一等，我还没梳呢。”李冬青一面和何太太说话，一面梳，不到一刻儿工夫，就梳起来了。李冬青又对李老太太说了一声，要去玩玩。换了一条裙，便和何太太一路到中央公园来。

何太太想：“我听说他们外班里，有什么中国鱼，外国鱼。中国鱼听说是胖太太，难说这就是吗？”走上前去，和刘太太笑着招呼了，又和那位胖老

当何太太回转来，那人却嘻嘻的一笑。何太太一看这个地方，前后并没有人，心里未免有些着慌，便放开步，快一些走。谁知后面那个人，也是一样，你走得快，他也追得快，看看竟要追到边来。何太太越发慌了，涨得脸通红。那人在一边笑：“走得这样快什么？仔细摔了。”何太太睛望着前面，并不理他，一直往前走。那人又：“天气不早了，我们吃饭去，好不好？”说时，那人差不多要挤到边来。何太太没法，便停了脚，笑着对那人望了一，摇摇：“我有事不去。”那人见何太太开，越发得意了，满脸堆下笑来，弯着腰：“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