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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等到酸心频舂明外史梅子令(2/5)

他手上端着酒杯,在嘴边略就了一就,将杯放下,便说:《凤双飞》,何姗姗其来迟?《不如归》,等到俺梅酸心柳皱眉。

李冬青笑:“是啊!我说话太不留心,这儿有两位大画家啦。”方好古的地方,正对着窗,他说:“我们埋怨北京的天气不下雨,你瞧雨来了。”说时,用手指着窗。大家抬看时,只见后面屋上,隔人家院里的大树,都一齐颤动起来,那绿油油的树叶,翻了过去,瑟瑟的响个不了,天上的太,已没有了,一重一重的云,都被风卷得聚在一。这屋的四周,本都是人家的院,全是槐柳之类,那树的绿,和天上的乌云相映,越发显得空气暗。余瑞香:“天要下雨了,怎么办?我们的路太远哩。”李冬青:“不要,若是下起雨来,我叫汽车送你回去。”这时那桌上的方好古,掀髯微笑,他是最看《三国演义》的,提取任何一段,他都记得。他笑着对杨杏园说:“这雨若是酝酿在天上,不下到地下来。青梅煮酒,对着要变不变的天气,和一二个怀磊落的人,凭栏商谈天下事,也是人生快举。”杨杏园:“话虽如此,各人的分不同,各人里看见的景致,也就不一样。譬如就我说:我看见天气暗,树叶飞,我就想起贺方回的词,‘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黄时雨’。”李冬青听了,低低的笑着对余瑞香:“你听听,人家看见天气不好,是什么想,惟有你是怕雨下得不能回去。”

大家都说一声“好,很有古诗意”史科莲的上手是余瑞香。史科莲回过去,对余瑞香:“,这末了一句,不是密斯李已经说过吗?”杨杏园听着,明知是取瑟而歌的意思,笑:“呵呵,这是我错了。顺来,就没有想到已经由人家说过了。”便对李冬青:“不知要怎样个罚法?”李冬青:“这是无心之错,非有意犯酒令可比,罚一杯酒罢。”杨杏园:“该罚该罚。”说着,端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饮毕,又斟上一杯,然后念酒底:“绿成荫青梅如豆。”他了卷,那琴声又起。这回琴得极慢,好久还是不歇。他们传的,由杨杏园桌上,传到李冬青桌上,复又传回去。这时,忽然哄堂大笑,那枝梅,由史科莲传到杨杏园手里去的时候,外面的琴声,又停止了。何剑尘轻轻的笑着对杨杏园:“巧得很,这成了‘鸳鸯女三宣牙牌令啦。”杨杏园:“这事可真巧啦,怎么又到我手上来了。”他心里想,怕有弊,冷不防,他离席走到客厅门去,只见由窗下,走开一个老妈,还没有去远。小麟儿坐在风琴边下,看他来了,扯就跑。这不用说,显然有病了。杨杏园笑着回席说:“我幸而发觉得早,我若是老不过问,也许还要个第四次第五次呢。”李老太太笑问:“怎么样?小麟儿捣鬼吗?”杨杏园:“叫他来问一问,就明白了。”说时,小麟儿挨着门走来了。左手的一个手指,在嘴里,右手指着杨

们住在江南,到了那四五月的时候,最是苦不过,连雨,一下总是十天半月,到后来不但看见雨,心里不痛快,睡在床上,听见屋檐下滴滴搭搭的声音,就烦恼得很。上等人家的房屋,楼大厦,那还罢了,小住人家,那真不了,青苔长到墙中间,床也是的。这个时候街上的果担,就正挑着又圆又青的梅,在小巷里去卖啦。北京这个地方,没有梅,也不像江南,有什么梅天,有什么青梅,那街上卖的青杏,却和青梅差不多,看见这东西,令人想起芭蕉过墙,蔷蔽满架的境况。我们这里,大概都是南边人,说起来了,恐怕都要想家呢。”何剑尘笑:“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向耳边啼。”李冬青笑:“舅舅这话诚然,江南黄梅时节的雨,虽然很讨厌,那是指在城里住家而言,若是住在乡下,就不然。有一年我住在乡下,篱笆外就是一小河,河那边一望都是田,在雨里,那青秧在里长起来,一片青,没有界限。再远些,邻村上的树,都是模模糊糊的,那云厚厚的低下来,好像天压在树上,就是画也画不。”朱映霞:“画也画不来,却亏你说来了。”

余瑞香听了一笑,说:“现在不怕了,有汽车送我回去呢。”梅双修:“我们大家只顾说话,把行令都忘了。”李冬青:“是呀,小麟儿怎样不琴了?”回一看时,只见小麟儿正站在门呢。原来他听见众人说得闹,也站在这儿来听来了。现在一提醒了他,他赶跑去琴,这仍旧由李冬青手上传起,传到史科莲手上,她还是递给隔坐的杨杏园,到杨杏园手里,琴声就停止了。杨杏园笑:“在坐的人,没有到的还多啦,我倒上了两回。我真没有预备,说个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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