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皱了一皱眉道:“你的令表姐那样的装饰,我早就觉得过于一点,人家不过是时髦而已,她却推陈出新,格外引人注目。”史科莲道:“
正是这样。昨天她对我说,做了一件白纺绸的旗袍,很是得意。我心想这在她也最老实不过呀。一会儿她穿了起来,我才知道和别样的白纺绸不同。她的周身滚边,有两三寸宽。又不是丝辫,乃是请湘绣店里,用清水丝线,绣了一百只青蝴蝶。你看这不是过于新奇一点吗?“李冬青道:”是啊!就因这个样子,难免旁人注意。
在装饰上得到人家的注意,决不是什么尊重的意味,你说是不是?“史科莲连连点头道:”对了!对了!“李冬青道:”她穿着这种衣服;又喜欢到交际场中走走。
虽然她自负甚高,但是不能禁止旁人的议论,而且…“李冬青笑了一笑,史科莲也就会意,同笑了一笑。李冬青说到这里,就把杨杏园寄来的信和小说稿,都说了一遍。史科莲道:”难得这位杨先生细心,把他这稿子留着没登,若是登出去了,那要把瑞香姐气死。你不知道,这个做小说的毕波丽,简直是个流氓。不知道他怎样会知道瑞香姐的姓名,天天写信来。最后写了一封信来,足够订一本书,有二三十页,说是瑞香姐若不理他,他到塘沽去跳海。这事只有我知道,我就劝她,以后一个人决不要上公园游戏场这些地方去,以免发生意外。“李冬青道:”这姓毕的,后来没有别的举动吗?“史科莲道:”谁知道呢?我没有问过瑞香姐,她又没有告诉过我。她和这种人,我敢担保,那是决不看在眼里的。她的心事,我是早已猜着了,只有两种人,她是羡慕的。第一在西洋的留学生,未来的青年博士。或者外交界的少年,人才出众的。第二,就是富家公子,又有些学问的,再也寻不出第三种了。“李冬青笑道:”这又何限定令表姐,时髦些的女学生,谁不是这样想呀?但是像她这样的家庭,第一第二两种,都不难求,大概是有了人了。“史科莲笑道:”我不知道。“李冬青道:”这又算什么呢?要你和她守秘密。“史科莲道:”有是有个人,在法国。“李冬青道:”去了几年了?“史科莲道:”去了两年了,每月总有两封信来呢。虽然说是朋友,她们一家,都当做亲戚看待呢。“李冬青道:”广东人对于欧化,本来得风气之先,对儿女结婚自由,那本来是不成问题的。“
史科莲道:“不过太放纵了,也有许多毛病。”李冬青道:“你这话,是赞成父母也要取些干涉主义。那末,没有父母的,怎样呢?”史科莲道:“那就靠自己拿定主意了。”李冬青笑道:“你是没有父母的,我来问问你,你拿定了主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