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问她一句实话，究竟要赁多少钱？“杨杏园很是兴，脸上着微笑，将饭吃毕，喝了一杯茶，就和李冬青去看房。方好古因为要去下棋，没有跟着来。

在这边就看见篱笆里两株洋槐，一株柳树。转过来，洋槐是这院里的，柳树却是邻家的，幅着一扇粉墙呢。这院里，也是东西北房，而且有走廊相连。杨杏园：“这屋虽不多，倒也曲折得有趣。”这句话未完，上面屋里，走一个老婆来，说：“看房的吗？”李冬青：“是的。”老婆笑：“原来是李小，你给我们荐房客来了。”又对杨杏园：“这房真好，什么也齐全，连内外分得清清楚楚的，女太太们住在里院，老爷们住在外院，就同两家一样。你先生要是带了太太来看，准乐意。”李冬青听见这老婆夹七夹八的说，只好闪开，推开东屋里房门，伸去看看。杨杏园：“这房要赁多少钱？你知吗？”老婆：“要赁六十块钱，清三份。”杨杏园：“什么叫清三份？”李冬青笑着走过来，说：“来北京这些年，还不知吗？在北京赁房，第一个月，是要四个月租钱的，何以呢？你赁房的时候，得付三个月，一个月是先赁的租钱，一个月押租，北京叫茶钱，将来不住了，最后一月，可以不要钱，就叫住茶钱。一个月是打扫费，其实并不打扫什么，不过房东家里的仆役和看守空房的，分几个罢了。”杨杏园：“这也只有三个月啊？”李冬青：“虽然是三个月，是先要房钱的原故。

随便看了一看，正想走去，只见一个胖，长袍褂，拿着一把大折扇，不分次数的摇着走了来。他一见杨杏园，连忙取下上的草帽，捧住作揖。说：“久违久违。可是天天在报上读你的大作，也就和看见阁下一般。杨杏园看时，原来是同乡富学仁。他原是个京官，现在因为经商发财，索弃官不，专买卖，所以手边下很有几个积蓄。不过他有些儿斗方名士臭味，喜结有名的文人。正当的书，倒不看，市面上行的这些杂志，他家里无所不备。前两年到上海去，被一个办小报的骗了他两千多块钱，这名士迷才好些。不过对于几个持拘谨些的文人，却依旧是好和他们来往。他素来喜杨杏园的文字，因此由同乡的介绍，成了朋友。杨杏园因为他是个有钱的人，多少有些市侩的脾气，总是和他疏疏落落的，不肯怎样亲密。有两三个月没有见面，不想今天在这里碰见了。杨杏园：”我总是穷忙，没有工夫去奉看。“富学仁笑：”哪里是没有工夫，就嫌我们是个俗人罢了。可是我也很知趣，并不到贵寓去打搅。“杨杏园：”言重言重。“富学仁：”杨先生替人赁房吗？“杨杏园：”不，我自己赁。“富学仁对李冬青浑上下打量一番，说：”啊！杨先生自己赁。“说到这里笑了笑，说：”你看这房怎样，倒还洁净吉利。“杨杏园：”我也不过偶然兴，其实我住在会馆里不搬，也不要。若是钱不多，我可以搬会馆来住，现在要六十块钱一个月，那是非等我发财不可了。“富学仁想了一想，又微笑了一笑。一抬，正和李冬青打一个照面，便笑着了一个，掉过脸来，问杨杏园：”这位是…“杨杏园不等他说完，连忙接着说：”这是李女士，也就住在这前面。我今天来访李老太太，李女士告诉我，说这里有一所房，所以看一看。“李冬青见富学仁一问时，觉得他太唐突些，后来杨杏园抢着先说了，倒很佩服杨杏园机灵。富学仁笑：”不瞒你说，那房是我的，杏园兄要搬来住，随便给我几个房钱都可以。“杨杏园：”哪有这样的办法！我现在找朋友去，若

这房外表是个半西式，红漆小门，两棵蓬蓬松松的枣树，墙来。杨杏园看见，没有门，先就有三分愿意。大门是从东而，房却是坐北朝南的。这里是个假四合院，东西两间房正面两明一暗，院有两株枣树，正中用两三尺的扁柏树，编着篱笆。东首一个月亮门去，又挡着一个芦杆篱笆，满铺着牵。

你这月初一起租的，到了下月初一，又要房钱，不是三十天之内，要四个月房钱吗？“杨杏园笑：”这有些像写卖驴契约，写了三千言，驴字还没现。“李冬青笑：”不错！清三份这个名词，我还没有解释。原来他们要的这三份房钱，那笔打扫费，不但是他那边仆役要朋分，就是房客这边的用人，也可以分一半的，所以实际上，他只收到两份半。因此有些房东，不肯分给房客的用人，要实收三个月，这就叫清三份。“杨杏园笑：”哦，原来如此。幸得我今天请了一位顾问来，要不然，我还回答不来呢。“嘴里说着，心里可是一想，不成功了。我哪有那些个闲钱？上搬家，三十天之内，倒要拿二百四十元现洋来。

也认得。早上打电话，我就是在那里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