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酒食情人掷金留笑去脂粉地

这时他们之乐，自有甚于画眉。这饭店里，也就轰动不少的人羡慕，都说一个千金小姐才貌双佳，怎样就如此轻车减从的嫁过来了？这话传到华伯平的耳朵里去，也替余梦霞huan喜一阵，借着dao喜为名，便到余梦霞房间里来瞻仰新人。这新人见了客，居然于liu丽之中显chu端庄，落落大方。华伯平越是欣羡，由欣羡中，不由得又起了一zhonggan想，余梦霞的文章，风hua雪月，并没有什么gen底，何以得mei人倾许如此？

这些日子，他在胡同里，结识了一个姑娘，hua的钱正不在少chu1。这姑娘认识几个字，勉qiang能看《红楼梦》《hua月痕》一类的小说。她故意在人面前短叹长吁，表示多愁多病的样子。华伯平初经此dao，老老实实的，把她当了自己的刘秋痕。今天他受了这zhongganchu2，便又想到了那位姑娘。只这意念一动，ma上就坐车chu城来。因为这时候还早，便到杨杏园家来坐坐。走进后院来，阶沿上罗列着几十盆juhua，杨杏园拿着一把竹剪子，正在修理juhua枝叶。那juhua绿叶油油，刚刚浇了水，清芬扑人，就没有开hua，也觉可爱，华伯平不由得失声说了一句“好hua”杨杏园回tou一看，笑dao：“又多日没见，请屋里坐。”说着二人一路走进屋来，那屋的四个犄角上，已经各摆上两盆已开的juhua。中间沙发椅子围着的圆几上，也有一盆。这一个盆子，是特式的，其形好像日本纸灯笼，虽然是瓦qi，洗刷得十分干净，juhua只有两个tou，一枝斜伸chu来，有一尺多长。一枝稍直，绿叶蓬松，却是很短。hua是白se，中间的辩子整齐细nen，四围却是疏疏落落，略现零luan。

华伯平对hua坐下，叫了两声好。说dao：“杏园我看你不chu，你倒会艺ju。hua固然好，枝叶和盆子烘托得宜，大可入画。看它楚楚有致，直是一个带病的mei人。我替它取个名字，叫‘病西施’罢。”杨杏园dao：“juhua的名字原有一千多zhong，所有玉环飞燕西施这些名字，早都有了，何待你来取？”华伯平dao：“那末，据你说，这hua已经有名字了，请问这叫什么？”杨杏园笑dao：“连我都说不清楚。你看它白而秀nen，这应该叫‘帘卷西风’。你看它四围零luan，又应该叫‘一缕云’。再以白se而细ruan论，或叫‘一捧雪’。以外ting秀内柔ruan而论，又可叫‘绵里针’。其实这都不好。这hua是个朋友送的，她同时又送了一个很好的名字。你若是听了，不能不拍案称绝。”华伯平dao：“很好的名称，叫什么呢？”杨杏园dao：“你看这两朵juhua，不是飘飘然其势yu舞吗？你就在这上面着想猜一猜。”华伯平本来于此dao是外行，猜了几个名字，都不对，反引得杨杏园笑了，然后他才说dao：“我告诉你罢，这叫‘玉燕双飞’。”华伯平鼓掌dao：“极好。这四个字把hua朵的颜se形状，和全株的姿势，完全表示chu来了。这是谁取的名字？”杨杏园dao：“就是送hua的这个人取的名字。”华伯平dao：“你这句话，岂不是等于没说。我知dao送hua的姓张姓李？”

杨杏园听了，笑了一笑。华伯平笑dao：“吾知之矣！你虽然不说，在你这微笑不言中，已经告诉我了。是不是那位李冬青女士？”杨杏园依然微笑一笑。华伯平dao：“赠芍投桃，也是极平常的事情，这又值得保守秘密？”杨杏园dao：“我又何曾保守秘密？你先已经说过，知dao姓张姓李，你已经猜中了，我还说什么呢？”华伯平dao：“好一个文字因缘，大概快发表了吧？”杨杏园dao：“我们谈不到那一层，不过‘文字因缘’那四个字，你倒说着了，终久文字因缘而已。”华伯平dao：“你说的文字因缘是虚看，我却是着实的。”杨杏园dao：“结婚是人生正当的事，为什么瞒你？不过真谈不到那一步，我ying要造这一个谣言，证实你的揣想，那又何必？”

华伯平dao：“算了算了，你们这样酸溜溜的口tou禅，什么发乎情，止乎礼，我真有些rou麻。不谈这个，今天晚上，我们一路玩去，你去不去？我到这里来，就是来邀你的。”杨杏园dao。“你既然专诚邀我，我当然奉陪，上哪里去玩呢？”华伯平tou靠在沙发椅上，望着天hua板笑了一笑。杨杏园dao：“要玩就去玩，笑什么？大概不是好地方。”华伯平dao：“有什么不好的地方，ding多逛胡同而已。这zhong地方，难dao你还去少了。”杨杏园dao：“这十个月以来，总算起来，我只去过三次。一次是引一个朋友参观，两次是吃馆子之后，被朋友拉去了，这zhong地方，只一丢开久了，简直不想去。”华伯平dao：“这话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