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样能去。“富家驹：”我就知杨先生不能去。不过他这回请客，我想宋桂芳和那姨太太都要到的，倒可以去看看。“杨杏园：”说了一天，究竟这位姨太太姓什么，至今还不知。“富家驹：”金大鹤对于生人，他是不承认代表别人捧角的。就是对于熟人，他也只肯承认一半。我实说了罢，这姨太太是金大鹤姑丈的如夫人，以辈分论，当然算是姑母。金大鹤的姑丈姑母，都回南去了，只留下姨太太在北京。因为金大鹤家是内亲，诸事都托金家照。金大鹤带着她捧角，是很有愧的。我们见了那姨太太只糊叫一声冯太太，从来不和她谈什么家世的，她人极其开通，说话也很知大。不信，杨先生只要去吃饭，就可以会见她了。“杨杏园：”冯太太也到吗？那我越发的不便去了。“富家驹：”嗐！怕什么。她比男还要大方些呢。“说到这里，杨杏园也不往下说，自去睡觉。

富家骏在一边，听戏却不在乎，一方面看看包厢里，一方面看看金大鹤。不多一会儿，只见一个人，上着獭帽，瘦小的材，尖尖的脸，满面孔都抹上了白粉。上披着一件玄的长袍，着琵琶襟的青缎褂。男不男，女不女，倒带着一团妖气。她走那姨太太坐的包厢里，随随便便，就在那姨太太边坐下。富家骏问他哥哥：“那包厢里刚来的是谁？”富家驹：“那就是宋桂芳，你不认得吗？”杨杏园听说，也连忙抬去望。但是一看那宋桂芳，浑上下，没有一动人之。她和那姨太太坐在一，谈了一会，便走开了。不多时候，她又变成了戏装，台唱戏。当她台的时候，前两排的座容，果然是拼命的叫好。这天她正唱的是《女起解》，反串旦角。你看她那枣的脸，又是上一张阔嘴，一唱起来，一粒金牙，只觉俗不可耐。富家骏轻轻的说：“据书上说，从前有人喜吃狗粪，论理实在说不过去。如今看起来，这事竟是真的了。”富家驹：“小一声音罢。你就知她在唱戏以外，没有别的本事吗？”他兄弟俩是无心说话，杨杏园倒是有心听着了。一会儿戏完了，故意慢慢的走，看那姨太太究竟怎么样？见她果然也起很快，一转就由包厢侧面，转到后台去了。杨杏园问富家驹：“她上后台去作什么？”富家驹：“她常常在散戏之后，带宋桂芳回家去呢。”杨杏园笑着，也没有再问。

到了次日，那金大鹤果然来了一封请柬，请次日在菁华番菜馆吃西餐。杨杏园看了一看，就随手扔在一边，没有注意到它。不料到了上午，那金大鹤又亲来拜访，他先是在前和富家驹谈话，随后更由富家驹

只是杨先生这样一说，一定不屑与为伍，他有一句话托我转达，我就不敢说。“杨杏园笑：”你且姑妄言之。“富家驹：”他想请杨先生吃饭，恐不肯去，特意叫我先征求同意。“杨杏园：”请我吃饭，下一封请柬就是了。我去就请我，不去就拉倒，这也用不着先要派人征求同意。“富家驹：”他是专为请杨先生的。

。那少年圆圆的脸，黄黄的颜，一张大嘴，两颗金牙。对于在座的人，照例的笑了一。

杨先生若是没有去的意思，他就不必请客了。“杨杏园：”这样说来，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我不去了。“富家驹：”不是我替他分辩，其实他们没有什么坏意思，不过仰慕杨先生的大名，要联络联络。“杨杏园笑：”胡说！我有什么大名，让他们去仰慕。就算我有大名，有大名的人，多着呢，他为什么不去联络，单单要联络我？“富家驹笑：”这样一说，我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所以要联络的意思，无非是想请杨先生在报上替宋桂芳鼓鼓。“杨杏园：”那还不是实行贿赂？

富家驹起，迎上前去，对大家说了两句话，他便走过来，对杨杏园拱一拱手：“呵哟！这就是杨先生，久仰久仰。”富家驹：“这就是金大鹤先生。”杨杏园：“兄弟也是久仰得很。”金大鹤：“早就想去拜访杨先生，因为没有人介绍，不敢冒昧从事，今天难得杨先生到此，过两天一定到贵寓去奉看。”杨杏园谦虚了两句便和他各人归座。

回得家去，富家驹：“杨先生，你看金大鹤为人怎样”？杨杏园笑：《红楼梦》上薛蟠一的人罢了。“富家驹见杨杏园下这样刻毒的批评，顿了一顿，似乎有一句话要说，又不敢说似的。杨杏园笑：”你以为我这个譬喻不对吗？“

富家驹：“这个譬喻，是很对的。他本是个人不漂亮、格不风的纨绔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