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二婚

我坐在榻上，听着外面的喧嚣。

伶人的chui打，士卒的笑闹，cu放而混杂。隔着行帐传来，更显得周围死寂一片。帐内的一切都很简单，一榻，一案，一席，后面一只漆屏，旁边还立着整tao锃亮的甲胄。

看得chu这里住着一个准备随时ba营的主人，只不过将就婚礼的需要，榻上结了五彩新帐，地上铺了丝毯，案上摆了合卺之wu。这极尽简单的一切，彰显了他对这个婚礼的全bu诚意。

“主公麾下bu将众多，闻得喜讯都来庆贺，将军走不开。”一个圆脸老妇走过来，替我将鬓上珠钗扶稳，和气地说“夫人稍安勿躁。”

我将手中纨扇半遮，低tou不语。

老妇似乎很满意，转而吩咐侍婢去备些洗漱用wu，一会将军来了好伺候。

这老妇姓张，据说是我那位新姑氏的心腹，特地从雍都赶来为他们主公的长子cao2办婚礼。

没什么可慌的，因为不是第一次。同样的mi烛，同样的嫁衣，甚至嫁妆还是那些箱笼都不多不少。两次嫁人，前一番是从长安嫁到莱yang，这次，婆家把我嫁给了别人。

先帝驾崩，争斗从内gong中蔓延开来，天下大luan。各地军阀争相割据，数载之后，河西魏傕雄起，挟天子迁都雍州，声势如日中天。年初，魏傕与割据东方七郡的董匡大战。董匡连连败退，魏傕则乘胜追击。上月，魏傕围莱yang，莱郡太守韩恬闻风，不战请降。

兵临城下，莱yang城内一片恐慌。韩恬的降书递chu去，魏傕没有回应，却以当年同朝之谊为名，在军中设下酒宴“请”韩恬chu城叙旧。

韩恬不敢不去，战战兢兢地开了城门赴宴。魏傕倒是热情，mei酒歌伎，高谈阔论。半酣时，他忽而笑问韩恬，说他听闻先帝司徒傅寔的遗女在莱yang府中，确否？

一句话点醒韩恬，他唯唯连声，第二天就把傅寔的女儿傅嫤送到了营中。

没错，我，韩恬的儿媳。哦不，应该说是前任儿媳。

魏傕把我要来，是要把我嫁给他的长子，魏郯。

我十五岁嫁来莱yang，如今已经二十。对于一个新妇来说，这年龄算是很老了。

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魏郯，以前我从没听说过他。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在长安的时候，魏郯的父亲魏傕在洛yang任北bu尉，而他的祖父魏谦虽然曾官至太尉，却已经告老在野。在大小官吏多如niumao的长安，一个洛yang北bu尉的儿子，即便他的chushen也算高门，也仍然像niumao里的一只虱子那样虚无。

很不幸，虱子也有变成吞人大虫的时候，现在，我就要嫁给这样一只大虫。

“夫人真mei。”一名仆妇替我扶了扶tou上的簪子，小声dao“比从前更好看了。”

“你见过我？”我问。

仆妇羞赧地抿chun笑笑，dao：“见过，我是长安人呢。”她的口音带着长安特有的腔调，很是熟悉。

我颔首，没有言语。

张氏正领着几名侍婢东摆摆西放放，外面的声音骤然响亮，一阵凉风入内，烛光摇曳。

行帐的布帘被撩起，我看到一daoshen影立在门前，yin影jiao错，那shen影如夜风般清冽，像要带走一室的烛光。

“将军来了。”张氏喜笑颜开，我shen旁一名婢女连忙将我手中的纨扇摆正，把脸遮好。

yan前只剩下纨扇上洁白的经纬，踏云衔hua的雀鸟后面，只能看到金黄的暗光氤氲liu淌。

我听到丝毯上传来脚步声，声音不大，却能gan到它的bi1近。

烛光似乎被什么挡住，白底绣hua的纨扇上只余yin影。我闻到一gu陌生的味dao，像青草中混着酒气和汗气，须臾，手上的